容蕊还在思考枫叶的死是不是与陶清漪有关联。
那边忽然听到黄莺的惊叫:“容蕊!你在这儿!快过来帮忙!”
她顺着声音望去,便看见黄莺一脸焦急,身边的蝶衣面色惨白地瘫靠在黄莺身上,翠绿的裙子上染满了血迹。
“怎么回事?!”不过就这一会儿功夫,蝶衣怎么就成了这般?
黄莺手忙脚乱地扶着她,脸上有汗,对赶过来的容蕊道:“蝶衣,蝶衣她小产了。”
什么?蝶衣竟然怀了孩子?!
容蕊立刻让陆离把此时已经晕厥的蝶衣背了起来,四人匆匆往回赶。
林妈妈一见他们四人身上沾血地从外面进来,呼天抢地道:“我的天,这是怎么了啊!”
容蕊力气比寻常人大,此时将蝶衣从陆离背上抱下来,对扑过来的林妈妈道:“妈妈,蝶衣小产了!”
林妈妈一听,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叫了人来,把蝶衣给抬到了屋子里去。神色倒是比之前沉着许多,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容蕊和黄莺见蝶衣被人抬走,本也想跟过去,林妈妈赶忙拦住她俩,嫌弃地道:“去去,先把衣服换了。你们身上血味也这么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人命了。”
她们二人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也沾了不少血污,再看陆离,刚才背着蝶衣,如今背上也全是血。她也不好再往蝶衣那边凑,拉着陆离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从柜子里找了套新的外袍胡乱套在了他身上。自己也整理妥当,甚至为了不让人怀疑又多等了三炷香的时间,才走出了房门。
外面太乱,容蕊不想再多花心思看顾陆离,便让他呆在屋中,自己去了蝶衣的房中。
此时蝶衣已经清洗过,房间里还有些血腥味。
她虚弱地躺在床上,额上蒙着巾子,倒没有了平日咄咄逼人的样子,看着也有些可怜。
听说大夫已经来过,开了药方。此时正在厨房煎药,屋子里除了林妈妈,还有些楼里的姑娘。
见容蕊进来,也没人招呼她,因为此时林妈妈抓着蝶衣的手,神色不善地问道:“你跟妈妈说实话,这孩子你知道不知道。”
蝶衣这时已经缓过了神,有些委屈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妈妈给我的药每次都喝的,谁知道怎么就有了……”
林妈妈还有些不信:“你小日子没来,怎么不告诉我?莫不是想学着枫叶……以为偷偷生了孩子就能从良?”
蝶衣此时眼里已经噙了泪:“林妈妈哪里的话,我不是还照常接客呢吗?我若是真的想怀孩子,怎么敢这样!小日子迟来几天也是有过的,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又哪里会跟您说。”
她这样说,林妈妈才信了,终于收了怒色,摸摸蝶衣的手道:“我想也不是,你最是听话不过。你看枫叶,当初为了张生偷偷怀孩子,最后不是也打掉了?我跟你说,要想从良可以,银子攒够了妈妈也不会做恶人。若是起了别的心思,别怪妈妈没提醒你们。”
她这话透着严厉,其实是为了震慑楼里别的姑娘。当初枫叶与张生相好,可是没钱赎身,便偷着倒了汤药怀了孩子,后来肚子日渐大起来,再也瞒不住。当时林妈妈发现后二话不说,直接灌药打了孩子。那事儿也有五年了吧,后来枫叶还是老老实实攒够了赎身钱,才被放出去。这事儿说起来,那些在楼里呆了有些年的姑娘都记得,想起林妈妈的狠厉手段,不由得一颤。
这话也把蝶衣吓着了,她哭道:“妈妈这样说是让我死吗?您是不信我吗?”
她本就因为莫名其妙的滑胎而一肚子郁气,此时再听林妈妈这样说,更是觉得被人冤枉,心里难受。
怎么说蝶衣也是红牌,在楼里又有些年头了,林妈妈还是有些心疼的,抱着她也干嚎起来:“我的女儿呀,妈妈不怪你。咱们做这一行的,就是命苦。喝药也不能全当事儿,这每年都有几个意外怀了又没了的,妈妈看着也心疼……”
这话说出来,竟是戳了不少姑娘的心窝,一时间屋里不少人都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而此时的容蕊,却在想枫叶也没过孩子?之前的霓裳,好像也没过孩子来着……
后面忽然也传来嘤嘤嘤的哭声,容蕊转头,便看见端着药的黄莺正也在哭。
她一时疑惑,脱口问道:“黄莺姐姐也滑胎过?”
黄莺把药放在桌上,拿着帕子擦泪,小声道:“可不是吗?只可怜了那一小坨肉,还没成形……呜呜呜。”
这……容蕊不得不想,看来这青楼滑过胎的人的确不少,那避子汤果然不是全然有用啊。
之后的几天,楼里生意照常,姑娘们要接客,照顾蝶衣的这活计就落在了如今是闲人的容蕊身上,别的姑娘有时间便过来瞧瞧她与她说话解闷。
蝶衣在床上躺了几日下不得床,本来就不太好的脾气更坏了些,逮着谁就骂谁。
到了后来,连黄莺都不过来看她了,也就容蕊依然尽心,也是想向蝶衣打听些情况。
这日容蕊见蝶衣喝完汤药,立刻将蜜饯递给她。
蝶衣吃了蜜饯,脸色才好一些,哼道:“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见我这儿失了妈妈宠,就都去巴结涟漪了。”
那日林妈妈来过之后,就没再过来。楼里生意还要继续,林妈妈自然不可能围着她转,就显得她失了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