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问不出来什么,便失了兴趣,刚好又有几个贵女走进了花园,众人也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而是招待起其他人。
林蔷刚坐在湖边的石上抹了两把眼泪,明安公主便走了过来:“你怎么还在哭呀?”她语调带了调侃,倒不如刚才亭中那般毫无波澜。
林蔷瞥了明安一眼,噘嘴道:“表姐,你就不难过?这么多年了,本想着那什么亡国公主早都死了,御史大夫也该娶亲了。谁知道她忽然又蹦了出来,你说气不气人?!”
明安也坐到假山石上,帮她顺气:“那你也不能当着旁人的面那样说她啊!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亡国公主,丧家之犬。旁人听了只当你没教养。”
“才不会。我们几个小姐妹早都商量好了,就是要让她难堪,下不来台。”
想到容蕊的美貌,林蔷更加难过:“我看那狐媚子肯定是使了手段勾引御史大夫,长得一脸妖媚相。”
那林蔷也知道明安公主痴恋岳陵桓多年,以前本来是情敌的关系,加之明安公主样样比过她,因此一直怀着敌意。
但此时忽然来了一个共同的敌人,关系便立刻近了起来:“我也就罢了。表姐你贵为一国公主,还比不过那个丧家之犬吗?想想我都为你不平!”
明安不语,她对自己的容貌一向有信心,但今日见到容蕊,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比她差了一截,也难怪岳公子对她念念不忘,想到此,她手紧了紧,面上却还是道:“那有什么办法,木已成舟,她已经与丞相结了亲。”
语气黯然,但却暗暗盯着林蔷。
林蔷听明安这般道,忽然一笑:“表姐,你就是人太好这么多年才没等到丞相。什么木已成舟。就算是木已成舟,咱们也能把这舟给毁了。”
明安一听,面色一变:“你要做什么?”
林蔷一笑,神情带着些阴狠:“这你不用管。她本来就不应该出现,一个亡国公主罢了……”
容蕊觉得愈发无趣起来,正想借着头疾发作离开,忽然听闻国君驾到,众位女子立刻安静下来,容蕊也只好跟着行礼。
待听得“免礼”之后,容蕊才抬头。
东陵国的国君年逾四荀,生得威武,容长脸型,眼睛含光,显得十分有精神,但毕竟国事烦累,额间眼角皱纹颇深,使得他本来还算不错的容貌就显出老气。
这便是将西岐并入东陵国版图的国君肖齐。
容蕊心中一时感慨又悲凉,这便是逼死她父王的人。
说来也怪,她记忆恢复,但却偏偏没有自己父王死时的记忆,岳陵桓说因为那时候她并未在场。
他也是沦为俘虏时听说西岐国主带着宫中一众自尽了。
看到肖齐的时候,她内心依然生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是可以杀了肖齐,可都说肖齐是明主,从他重用岳陵桓一事也能看出来,她若杀了他,一国瞬间倾覆,那些百姓又该何去何从?
乱世不易,她不能再因自己的仇恨而祸及天下苍生。
于是她不动声色,与众贵女一起起身,猛然间却注意到肖齐身边的另一个男子。
那男子穿着虏月国的服饰,长相极为普通,就连周身气息都颇为内敛,让人总是不经意间就将他忽略。
然而容蕊是修者,能明确地感觉到此人修为深不可测,灵气内化,如一把入鞘的宝剑,才显得毫不起眼。
无疑,这便是那位虏月国的国师,极清宗的掌门令修真人。
果然,便听肖齐含笑道:“我带国师四处参观王宫,想到你们这些小姑娘在此处办赏菊宴,便过来瞧瞧。”
生逢乱世,礼数便松懈了不少,肖齐又是一国之君,他往哪里走还能有人拦着他吗?
他四处看了看,问道:“明安呢?”
他话音刚落,就见明安带着林蔷走了过来,见到他礼数周全的一福身:“父王。”
肖齐满意地看着嫡长女,向令修真人介绍道:“这是小女明安。”那令修真人对明安微微一笑,本来毫不起眼的容貌顿时流光溢彩起来,明安脸微微一红,低头见礼:“见过国师大人。”
那令修真人倒是没什么架子,对肖齐道:“令公主温柔端庄,国主真是好福气。”
肖齐见令修这般说,心下十分高兴。他带国师来这花园本就是为了让他见明安的。东陵国虽然算是强国,但因没有强有力的仙门坐镇,妖邪害人之事时有发生。
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极清宗的掌门,他对自家女儿的容貌很有信心,想着若明安能入得了他的眼,不论是收做徒弟还是被收做道侣,东陵国便多了一层护力。
他正想开口让令修帮忙看看明安是否有修仙资质来透个意思,就听令修问道:“我听闻曾经西岐的公主如今也在东陵国,今日可来了?”
肖齐一愣,岳陵桓曾与他说过那西岐亡国公主容蕊的事情,他并未放在心上,毕竟一个有名无实的亡国公主,没有他的封赐连公主都不能称,掀不起风浪。
只不过前几日明安公主提了一句要办赏花宴想请那亡国公主,他就跟岳陵桓问了两句。
不成想这令修真人竟然对那西岐的亡国公主感了兴趣,心下不虞,却还是这看向面前的一众少女,问道:“哪位是容蕊?”
听到自己被点名,容蕊也是一愣,见其他女子都齐刷刷地看向自己,只好走了出来:“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