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深辰觉得不好意思,明明是他约大家出来吃饭,最后却又搞成了傅少衍请客。
三个乘坐手扶电梯上楼,温晓沐吃着冰激凌回头看他们一眼,发现傅少衍也正在看她。
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块儿,她一愣,立刻回过头去,继续假装若无其事地戳着冰激凌盒子,再也不敢回头看了。
傅少衍定的是一家露天音乐餐厅,装修浪漫又独特,倒是有点像情侣约会常来得地方。
一个个帐篷式得餐位安置在露天阳台上,像一个温馨小屋,窗外便是省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坐在这里可以对城中心全景一览无遗。
餐厅主打是西餐,蛋糕和点心都做得特别精致新鲜。
等待上主餐得间隙,温晓沐吃着点心喝着红茶,听傅少衍和戴深辰随意闲聊着。
傅少衍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话多的人,除了平时在公司,工作会议上的一些必要工作指导,他多数时候都是惜字如金,好像多说一句话能费了他多大劲似的。
而戴深辰又恰恰是跟他相反的性格,这家伙属于是能找到一个人听他讲,他可以三天三夜不住嘴,天南地北的跟你闲扯不停,绝对是一货真价实的话痨。
两人这会儿一坐下,戴深辰就殷勤的关心起了傅少衍现在从事什么行业,之前读的什么学校毕业的,还有这么多年不见,他都在哪里干什么?
“我记得好像还是我们刚上初二的那年,听说你家里遇到了点事,徐爷爷就跟你回省城了。”戴深辰细细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傅叔叔现在还好吗?徐爷爷呢?徐爷爷现在也都七十几岁了吧?身体可还好?”
傅少衍也是难得不厌其烦地回应着这些家庭琐事的问题,他说老爷子身体还好,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研究中医中药,现在在家闲的无聊,上了个什么老年大学。
至于他的父亲傅峥,提前退休了在家休养。因为之前那场车祸,又经历了四年多的牢狱之灾,身体大不如从前,没办法再承受高压力的工作。
戴深辰奇怪:“欠债一般是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傅叔叔怎么还判了这么久?”
傅少衍目光淡淡地盯着坐在戴深辰旁边的温晓沐,她正低着头小口小口地舀着面前的小蛋糕吃。
回忆起过去这些事,他也有片刻的失神。
以至于温晓沐抬起头看向他时,他都还微微拧着眉心,视线落在她的小蛋糕上没有挪开。
戴深辰说得没错,作为人民警察,有些东西他到底比别人了解的更详细。
说起来,父亲当年的确是可以不用去遭那份罪。
要不是为了替他这个儿子的前程着想,偷偷转移了一笔现金到别的户头留给他将来读书留学拖延了别人的债款,人家也不会起诉他,导致法院判决他有执行能力而拒不执行的犯罪事实,将他拘役。
更雪上加霜的是,同一年,有个债主因为这事,在家中急得心梗突发抢救无效死亡,人家家里把过错都归责于他们,跟他们打官司,结果加重了几年的刑法。
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傅少衍这些年或许也不会这么拼命的念书工作,因而忽略了一些不得已而忽略的人和事。
作为一个将来必须要挑起家庭大梁的男人,这几年他吃得苦头根本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的,今天戴深辰问起,他也只是一两句带过:“有些事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不得不去硬着头皮面对。”
也许当年没有这么一桩事,他会一直留在青阳市大院里读到高中毕业。
也许当年没有这么多复杂的原因,他会有更多的时间去温家找温晓沐。
也许当年身上没有那么多的压力和责任,他会一直留在省城没有出国的计划,他们有可能更早的重逢。
温晓沐拿着小勺子,表情忧伤懵懵地看着他。
眼睛里的情绪,不知道是惊讶还是难过。
当年她只是从大人那里听说少衍哥哥家里出了事,他爸爸也受伤住了院,所以他才会跟徐爷爷一块儿回省城照顾他的爸爸,竟然不知道后面还有这么多的曲折与坎坷。
戴深辰也感慨:“难怪那段时间,晓沐子经常哭着跑来跟我说你可能再也不回去了,还说你搬了家,找不到你了,原来家里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啊。”
傅少衍看向温晓沐,视线刚一碰上,温晓沐好像躲避什么似的,立刻低下了头,继续拿勺子戳蛋糕,眼眶却有些酸酸的。
明明自己也是受了委屈的人,可是一想到他的遭遇,心里还是无端感到非常的难过。
“是我忘了打电话,也不知道晓沐还去找过我。”傅少衍看着温晓沐低垂的睫毛,说:“我是后来才听说。”
温晓沐戳蛋糕的动作一顿,没有抬起头,表情却很意外,他从哪里听说的?
戴深辰不想气氛这么凝重,赶紧接话道:“你肯定也不想这样,谁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着急不担心,还有心思去顾虑其它事呢?晓沐子也是平时黏着你黏习惯了,突然离开了你,没人再那么惯着她了她就特别不适应,从小就是个哭包黏人精!”
温晓沐一巴掌就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戴深辰看她一眼,抬手随意的抓了把发型,懒得跟她计较,又实事求是地对傅少衍说:“不过晓沐子那年也是遭了不少罪。刚跟她那个爸跑去省城想去找你,结果和你没见成,曹爷爷又出了事。为了回来见曹爷爷,她又把自己给搞病了,说是还跑到国外治了两年病,少衍哥你可能还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