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伸出手捂住嘴,然后瞪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陆子慎,便瞧见少年听到她的声音后,眸子沉了沉,喉头不自觉的也动了动。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此继续,怕是就兜不住火了。
于是*常宁连忙将陆子慎推开,自顾的斟上了一杯酒轻咳道:“好了子慎,说正事。”
“可是我的正事,就是姐姐呀。”陆子慎再次跪坐在常宁脚下,脑袋搭在她的腿上,“没有什么比姐姐更重要的事情了。”
常宁刚刚喝进去的梅子酒差点就喷了出来,忙缓了半晌后顺几口气,这才堪堪让自己没被呛到。
这孩子这些个甜言蜜语哪里学来的?往常被没瞧见他与谁多走动些,怎么如今说出来的话,活像个风月场里头浪荡多年的男子,让人听了话便红了脸。
这可不行,子慎还小呢。
她道:“子慎,你这些个调侃人的话,往后可不要再浑说了。”
陆子慎抬眼瞧他,稍稍惊讶道:“可是姐姐,我这说的是实话,并非是调侃!”
少年眸子闪亮亮的,让她的心里头顿时一滞,然后想道,左右就是一些羞人的话,他也不会去对旁人说,不若就由着他了。
嗯,如此甚好。
“好好好,即便如此,你也应当与我说说,周太傅的案宗上到底说了我些什么?”常宁自己在心里认了栽,顺着陆子慎的想法不再多计较,伸着手一下下的抚摸着他的发丝。
既然开始说起了正事,陆子慎自然也就不能再这般腻着常宁了,便起身将袖中的案宗拿出来摆至桌上与她看,指着上头的一处红砂批注道:“周河呈上的案宗上说,他近几日与蓝浆询问蓝府众人,发现周云姣死的那个夜晚,有丫鬟瞧见黑衣人潜入过她的房间,还听见,是授了姐姐的意。”
常宁皱眉道:“不应当的,周太傅与蓝侍郎都处理过大大小小不少的案件,不该是这般毫无证据的就听信了说辞的。”
府中几个丫鬟说听见了,便是定了她的罪了?那既然已经听见了是她遣人去的,为何不当即就将这事告知府中主君,还要等到这时呈上案宗来说?
太不妥当了些。
陆子慎亦是点了点头,随即给常宁斟了一杯酒继续道:“周太傅既然能将这份案宗呈上来,那必定是做好了其他的万全准备的,否则只以这句话,放到三公会审之时,也是毫无用处。”
常宁抬头看了看他,少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稳重起来了。就好像是一夜间,那个曾经还喜欢窝在她腿上软绵绵叫着姐姐,一脸纯真的孩子,就变成了如今可以谈兵纸上,审查案件绝不拖沓的成熟少年。
即便她曾经就知道,他并非池中之物,可如今的变化却又属实太大了些。
但也无妨,他安全就好。
二人心照不宣的不再多言,而是继续审视着案宗上的证据,但周河万事准备的齐全,案宗上寥寥数语只是让她存在可疑的身份,并没给她定下什么罪来,一时间还真有些无法入手。
“罢了罢了,闯到桥头自然直,且看周河下一步的动作吧!”好半晌后,常宁终于捏了捏鼻梁出声道,而后拿*起酒杯将梅子果酒一饮而尽。
有一丝淡红色的酒液顺着嘴角慢慢淌了下来,常宁正待要拿出帕巾擦拭的时候,陆子慎已经伸出温热的手替她擦拭干净了,而后舌尖轻甜指尖上的酒渍,淡淡笑了笑:“这个果酒,还真是好喝。”
少年眉目柔和,着一身官府显得有些早成,偏那俊朗的脸庞看起来又有些不一样的美感,此时再合上他适才的动作与语气,真真的是比那妖精还要勾人了。
常宁:……
不行不行,美人如斯难以抵挡,若再待下去,恐怕她就是要破功的那个了。
她忙敛了衣衫道:“天,天色不早了,如若子慎无事,我就要回侍郎府了。”
“姐姐……”陆子慎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衣袖,语气略有些委屈,“我与姐姐几日未见,怎么如今才说上几句话,就要离开了吗?”
常宁回头看去,便瞧见陆子慎低垂着眸子,睫毛一颤一颤的,与往常那般怯懦的样子相同,教她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是啊是啊,他说的没错啊,她那日拼了命的拒绝他,害他逃走入局,如今好不容易又见了面,她怎么又匆匆要走了呢?
她正待要缓了语气说再同他待一会时,忽然想到了适才那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吻,那个吻那么热烈,怎么就是只说了几句话就要匆匆离开了!?
“我得走了,你这样,我,我没法待下去了。”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将军红了脸,嘟着嘴有些磕巴,扶着轮椅急急的往侧室外头行去了。
陆子慎看着常宁的那样子,笑意简直都要藏不住了,忙饮了一口凉茶压一压心中的火气,掩上何玉书的面皮后,匆匆去扶着她了,却还不忘调侃她:
——“姐姐呀,你怎么羞红了脸啦?”
*
亥时一刻,侍郎府的灯火已经尽数灭了,唯独引路灯笼还闪烁着昏暗的光芒,在黑夜中给更夫引着路。
有一抹黑影在侍郎府的几处院落的墙上行着,动作宛如鬼魅,一般人属实瞧不出来。
也不知他转悠了多久,最后终于从一处院落的墙上跃下,摸着墙角慢慢的行至了厢房的窗户,借着里头还有着微弱的烛光,打开了袖中的一张布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