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首曲子当年尚未完成,而在今天比赛的现场,所有的人都听到了那首由冉文涛先生初稿、冉祈完稿版的《葬花吟》。
舞台的灯光散落在那个叫做冉祈的女孩身上,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奇异的光,如果上帝真的曾经把天使的羽毛遗落在人世间,那大抵就是她那样的吧。
最后一个音符散落在大厅里,所有的人终于回过了神,冉祈起身,向着台下鞠躬。
她的手臂上还缠着纱布,整个人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眉目里的哀伤久未散去。
台下的评审相互交换了一个赞叹的目光之后,看向台上的女孩。
最后,坐在席位中间的长者抬起了眼,与台上的女孩对视,轻声说道:“我真的没想到…还能再听到这首曲子,我也没有想到,居然是出自你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手中…”
冉祈微微颌首,朝老者鞠了半身。
老人看向她的目光便更加温和,像是追忆起了旧时光里的某个人:“这首曲子的原作者已经过世八年了,他也不曾收过弟子,你能领会、改编、最后完成它,实在难得。”
又何止是难得呢?就像那位已经故去的男人,又何止是可惜呢?
老人在面前的单子上填上了一个数字,交给了裁判,拱手微笑着看着她。
片刻后,冉祈身后的大屏幕上亮出了一个数字,全场陷入了一阵惊呼中。
冉祈回过身,看到身后的大屏幕上赫然亮着她本场比赛的成绩:
10.0分。
国乐奖的赛史上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满分。
冉祈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朝着评审台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为这个十分,为的是时至今日,依然有人记得冉文涛的名字,依然有人在怀念着他。
和她一样。
冉祈再次抬起身的时候,眼里已经没有哀怨与彷徨,女孩的眼里满是坚毅与希望,还有一如既往的温润细腻。
她拿着话筒,一字一句地说道:“学生惭愧,您口中的原作者,正是家父。”
正是家父。
要有多少的勇气,才能再次把这句话说出口呢?冉祈不知道。曾经一想起来就让她为之伤心的那个人啊,终于被时光掩埋。
时隔八年,不,快要九年了,冉祈终于能够平静且坦然地提及,甚至…接受。
即使岁月再也不曾把那个人还给她。
……
正是家父。
正是家父。
台下的冉文雪在心里一字一句、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重复着这句话,杀伐果断的女强人那颗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在那一瞬间被冲垮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