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凌厉的眉峰自然舒展,伸手捞了一下风,语气寻常地跟她聊:“快要下雪了,不然一会儿叫辛干直接跟你走吧,早点儿出发省得碰上暴雪路不好。”
乌尼红了眼圈:“她不会回来了。”
川昱笑了一声,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从兜里拿出卫生纸递给她:“嘿,兜久了都皱了,干净的。”
乌尼接过,辛干抱着孩子从点心铺回来了。
一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三个人却心知肚明。辛干看到乌尼的表情就已经将事情的结果猜了八九分,偏还有点儿不甘心地说:“三哥,今晚就是除夕了,不然……”
川昱没给他说完的机会,故意笑了一声岔开话题:“除夕过后两天你可就满二十了,开春领种子包的时候,我可得亲自去植保店看看,行的话这媒人钱队里就省了……”
一听到“植保店”,辛干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方才还有的小大人谋划样儿瞬间被两腮的深红羞得无影无踪了。
尔泰不懂事地指着辛干的脸颊叫:“舅舅红红,舅舅红红……”
川昱玩笑似的拌了两句嘴,又交代了一阵。
辛干直接跟着乌尼回去了,川昱一个人开了车,带着采购的东西往驻地开去。
十分钟、二十分钟……先前还多云阴沉的天气赶在暴雪飘下之前砸起了“簌簌”的雨点。
趁着还没下雪,川昱提了车速。
气温飞快地降了下来,刮起的寒风拍在车棚布上有种纵贯撕裂的气势。川昱盯着前方的沙道,莫名想起了自己受托去机场接何遇那天。
当时他扑了空,半夜骑马从阿巴嘎旗往回赶,没下雨,但风跟今天一样,出奇地冷,将他的脖子和脸冻得发红发肿,露出袄子外的手更是麻木到几次差点脱了缰绳。他想:这个女人,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了。
“咣当——”新买的那个五金配件由于颠簸,从他兜里抖了出来。
川昱瞄了一眼,本可以到家再捡,他却下意识地停了车。
将配件拈起揩了揩灰,望着车窗玻璃外夹杂狂风的冻雨苦笑了一句:“我那天说着玩的,你要是真有灵性,别当真。”
川昱将配件放回口袋里,正要重新发动车辆,手机响了起来。
是乌尼。
天气不好,多半是问平安的。
川昱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驾驶台上,沙地四周风声呼啸,乌尼用一种怯怯的声音说:“昱……昱哥,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何遇,她……被人绑起来了。”
(五)
川昱马上掉转车头,将油门踩到了最底。
小货车在冻雨里驰骋,驾驶室内的通话仍在继续——
“几个人?往哪个方向走的?是不是何遇,你看清楚了?”
“我不确定,才看到一个影儿就被捂嘴拉走了。不过……不过那件衣服,跟上次你们来买车的那天她穿的一样,是两男一女……动作很快,往东边开的,那辆车的车牌是27……辛干骑马追去了。”乌尼不确定,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担心着辛干答得慌慌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