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眼林安澜碗里的饭菜,特别是那只油汪汪的炸鸡腿,颇有些嫌弃道,“大少夫人,厨房的人就给你吃这些?这不是糟蹋人么。”
对钱小草这样穷苦出身的人来说,有肉吃就很幸福了,但顾家是凤城首富,顾家主子吃的饭菜,那必须是最精细的,鸡腿这种东西,顾家主子根本看不上眼,太粗俗了。
林安澜不打算理他,准备端着饭碗到别处吃,谁知她刚站起身,手里满满一碗饭菜却被郝冠给掀了,白花花的米饭混合着青菜和肥瘦相间的肉,以及那只令她馋得流口水的炸鸡腿,就这么掉在地上,染上泥土,弄脏了。
一只不知从哪来的土狗嗅了嗅鼻子,飞快跑到这里吃了起来。
林安澜望着地上本该是她的饭菜,拳头硬了,她双眼喷火看向郝冠,郝冠对她的愤怒一无所觉,看到那只土狗狼吞虎咽吃着饭菜,还觉得挺好玩,指着它对林安澜笑道,“大少夫人,你看这只狗多傻,掉在地上的饭菜它也吃!”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里渗出泪花,颇感有趣地看向林安澜,林安澜咬着牙根,捏起拳头,一拳砸在郝冠的鼻梁上,钱小草自小干农活,有一把子力气,林安澜打起郝冠来十分得心应手,她砸了一拳还不过瘾,觉得郝冠那张脸越看越丑,干脆又砸一拳。
两管红色的液体顺着他鼻孔流了出来,郝冠抱着脑袋躲到一边,怒气冲冲看向林安澜,“大少夫人,你无缘无故打我做什么?”
林安澜面无表情地看了地上的饭菜一眼,冷声说道,“你掀了我的饭碗,该打。”
郝冠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地上的饭菜,见林安澜似乎又要打他,忙摆手解释说,“你听我说,我掀你的饭碗,是因为我想重新给你拿一份更好的饭菜,你瞧瞧,厨房那帮下人在坑你,给你吃的是狗食,顾府主子吃的食物,根本不是这个!”
他急慌慌地解释,生怕再挨林安澜的打,谁知道这女人力气这么大,打起人跟不要命似的,疼死了。
他觉得鼻子很疼,鼻孔里似乎流出了什么东西,下意识用手一抹,就看到手指上的红色,吓得魂不附体,惊惧地看向林安澜,“你你你……你下手这么重,我竟然流鼻血了!”
他差点晕厥过去,手忙脚乱拿出帕子捂住鼻子,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半条性命,手脚酸软,险些坐在地上,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他往旁边走了两步,靠在墙上,缓冲着受到的冲击。
林安澜见状,低声骂了句,“懦夫。”
郝冠听到这句话,刚想反驳骂回去,只感觉鼻孔中的液体再次流了出来,忙捂紧帕子,不敢再说话了。
林安澜自觉报了仇,提上装药汤的食盒,准备离开,却见厨房后院又闪进来一个女人,这女人正是章姨娘。
不知是不是顾远鹏回来的缘故,章姨娘今日打扮得格外妖娆,她穿了一身火红的旗袍,样式是海城传过来的,最新颖的,将她曼妙的身姿彻底展示出来,头发也没有梳成传统那种发髻,不知在哪里烫了烫,烫成弯弯的香蕉卷,看上去像个时髦的女郎。
章姨娘今日为了展现殷勤,特意亲自来厨房给顾远鹏拿燕窝,谁知却见到了郝冠。
她踩着一双金色的鱼嘴高跟鞋,有些嫌弃地看了眼杂草丛生的地面,却没说什么,扭着腰,摇曳生姿地走过来。
她上下打量了林安澜几眼,见她虽然穿了新衣服,样貌却没有多大变化,悄悄松了口气,看向郝冠。
见郝冠手帕上染了鼻血,她紧张地走上前问道,“你没事吧?”
问出这句话,她怀疑的又扭头看了眼林安澜,再去看郝冠,像是想到什么,咬牙切齿道,“你该不会是看上……”
她含糊地说了这么一句,郝冠想起林安澜的武力值,慌忙捂住她的嘴,磕磕绊绊对林安澜道,“章姨娘大概奉老爷的命,来找我有事,大少夫人您要是忙,不用管我们。”
章姨娘见他对林安澜似乎颇有忌惮,挣扎了几下,想说什么,却被郝冠死死摁住。
林安澜懒得管闲事,哪怕她知道这俩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那又怎样,反正他们几个月后就会被人揭发,没有好下场。
她拎着食盒走出后院,正要去厨房再拿一份饭菜,却见池怀恩拎着一个稍微大一些的食盒,站在几步远之外,静静地看着她。
林安澜心下嘀咕,今日怎么老撞见他,她挤出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对他道,“池管家好。”
这次,池怀恩却没像中午那样,跟她问好,反倒将食盒递过来,示意她接下。
林安澜没有接食盒,心中产生了一丝怀疑,她一头雾水的看着他,“池管家这是什么意思?”
池怀恩道,“方才见大少夫人没吃晚饭,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
林安澜瞪大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又震惊的看向他,“你、你刚才都看到了?”
池怀恩点点头,却见那只吃完林安澜掉在地上饭菜的土狗,跑到池怀恩跟前,如同撒娇一般冲他摇摇尾巴,得到池怀恩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抚摸,土狗仿佛得了安抚,撒欢一般跑走了,全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林安澜结结巴巴道,“这……是你养的……狗?”
池怀恩摇摇头,“无主的野狗罢了。”
最终林安澜接过了池怀恩递给她的食盒,毕竟,如果她再去厨房要一份饭,还不知要跟厨娘说多少好话,顾府的下人个个都是势利眼,她这个大少夫人的名头,在顾府没有半点含金量,今日她算计顾玉那一把,恐怕更加被池凤仙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