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神爱没有吭声,低着头自顾自走着,杜女官也不甚在意,只当她心中感伤,不愿开口。
她暗自叹了口气,仍是虚虚安抚了几句。
行至一处岔路口时,侧面有几个男子缓缓走来,其中一着浅绯色公服的道:“圣人此番怕是被气得不轻啊,竟是下了旨意要将太子即刻就地关押。”
“圣人和太子……或许还有转圜余地,也说不准。”
那人想起皇帝从前对太子的诸多宠爱。当年皇帝迁往东都暂居半年,太子不过十余岁,竟敢放手让其独自监国,不由叹道:“也是。”
几人转出来时,正好和一脸惨白之色的萧神爱对上。
“郡主。”几人一怔,急忙避开几步,拱手行礼。
清檀扶住摇摇欲坠的萧神爱,冲着其中着一人问道:“叔父,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萧神爱亦抬目望去。
此次同宋令的争锋中,陆运稳居上风,皇帝却并未提拔。反倒是一改先前的意愿,将位置给空了出来,只道等朱中书回来再说。
虽如此,中书省的一半政务却是压到了他头上去。因此在场众人中,陆运官阶虽不是最高的,权势却是最大的。
就地关押?
少女面色发白,一双如雾的眸子里含着一池泪珠,还有惊惧。
陆运突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听她问道:“陆侍郎既是从御极殿来,祖父可还在殿中?”
“圣人尚在。”他回了一句。
“对了。”她勉强笑了笑,又问道,“夫人应当已经诞下孩子了吧?还未恭贺陆侍郎。”
陆运点点头:“多谢郡主挂怀,前几日的书信,道拙荆上月已生下孩子,是个女郎。”
天色早已放晴,原本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小雨也停了下来,萧神爱扯了下唇角,随后猛地跑了出去。
看着被她挣脱开的手,杜女官愣了一瞬,急忙收了伞追上去,压低声音喊道:“郡主?!”
清檀和绮云也不敢耽搁,同那几个官员行过一礼后,追着萧神爱的脚步走了。
位于行宫正中偏南的御极殿巍峨广阔,举目望去,只觉心中生畏。
此时天际最后一抹飞虹也消散殆尽,萧神爱望了眼守在殿外的执甲金吾卫,心尖微颤,缓缓走向了一旁斗拱外。
杜女官赶过来时,见到的便是萧神爱敛衽低眉,跪在那坚硬冰冷的青石板上。刚刚被雨水冲刷,又被宫人擦过一遍,那青石板光可鉴人。
少女不发一言的跪着,神色间全无半点异色,唯有那单薄而微颤的肩,将她给完全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