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老人欺辱新人,向来如此。
就在众人或是捏一把汗,或是看好戏的心情中,只听上首那位新任上司道:“延误军情,按律当斩。”
那几个大将起初以为他是吓唬人,毕竟一个小年轻,哪敢随意斩杀老将。一旁坐着的人中也有不以为然的,象征性的帮着说了几句讨饶的话。
直至众人见他面容冷凝,不似说笑,且两侧等候的亲卫立时上来押人,这才明白他是来真的。
军中和旁处不同,太过狂妄者,上峰就算直接处斩,也是件寻常事,不算违法。
那几个大将这才逐渐怕了起来,双腿一软,身子略略颤抖。
经过众人求情,兼之那几人声泪俱下的发誓,齐邯只不顾众人求饶,斩杀了其中最嚣张的一个,剩下的人则是处了一百军棍的惩罚。
处罚以后,又着令军医好生照料,并不吝惜药材。
斩首、杖刑、上药,众人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从心情闲适至坐立难安。上完药后齐邯也并未让那几人离去,强留他们在营中,听完他接下来的调遣布置。
他面色虽依旧庄严,却恢复了初来时的温声细语。
这一番恩威并施下来,众将不敢在他面前拿乔,剩下布置安排很是顺畅,营内几乎到了鸦雀无声的地步。
起初几个大将要被他惩处时,其中一个还搬出了元尚书令:“当初元都护在时也没这么严苛,何况我如今年事已高呢。”
元尚书令曾任安西副大都护,如今军中仍是称他元都护,此人是元尚书令当年提拔的,很以此自矜。
然齐邯却并未因此动怒,神色异常的平静,面不改色道:“元都护体恤下属,却不是尔等可恃宠而骄的缘由,数十年前战乱频发,时不时的便有战役兴起,和如今又怎么比?”
惩处完后,他又平心静气关切道:“陈老将军既言自个年岁已高,这军中事务很多顾及不上,未免老将军身体由恙,邯可上书替老将军乞骸骨,归乡荣养。”
经此一事后,有好事者去探查齐邯的身份,始知他竟是元都护的曾孙婿!
赵硕匆匆过来,低声道:“侯爷,郡主的表兄这几日来了襄武。”陇西和临洮紧邻,即便是不甚重要的书信,一二日的时间也能到。
若是军务,不消两个时辰,便可相互传达。
齐邯的眸色蓦地一暗,如鹰的目光回顾,沉声问:“表兄?”
赵硕先是被他给看得咯噔一下,随即恍然明悟,忙道:“是卢家大郎君,他护送突厥三王子西归,受元夫人之托,前来探望郡主。”
齐邯松了口气,阴沉的眸光旋即又停留在赵硕身上,咬牙道:“下回提起,麻烦先告诉我,是哪家的表兄!”
赵硕讪讪一笑,心知他这回定然是被气急了,方才会这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