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再来一通,她明日恐怕连饭都要人喂了。
齐邯不恼反笑,大掌在她腰窝处拍了拍,奇道:“今日竟是连浴房也不去了?”想着她往常是最好洁的一个人,眼中带了点笑意,“再这样下去,可要变成小脏猫了。”
“你才是小脏猫!”萧神爱从软枕里抬起头,愤愤瞪了齐邯一眼,很不高兴。
“好了,乖些,不闹了好不好?”齐邯坐起身披了件外衣,又俯身哄了她几句。
萧神爱于羞窘之中睁眼,瞧见的便是他衣衫半敞,腹部流畅线条若隐若现,令人霎时就能红了脸。
她又捂住了眼,转身趴在软枕里头,嘤嘤了几声:“你出去啦,我不要你在这。”
殊不知她这样,正好令人宰割,最后依旧被齐邯一把抱起,朝着浴房走去。
男人在她耳畔低声道:“别哭了,不折腾你了。”
第69章.芫军师你阿耶知道,你无父无母么?……
连绵不断的几场雨,令京师夏日的热气一下子消弭殆尽。
好容易等到长安终于放了晴,却还是残存了些许冷意。
崇政殿庭前青石砖上积了几滩水,被西斜的日头一照,混着徐徐南风,呈现出一片粼粼波光。
萧晗坐于廊下自弈,时而抬眸看一眼庭中桐树,葳蕤的枝叶遮天蔽日,从硕大的树叶缝隙间,隐约可窥见颤巍巍挂在枝头的梧桐子。
尚未到成熟的时候,需得盯着仔细些,方能看清楚一二。萧晗凝着看了许久,不知不觉眼睛有些疲乏了:“大概还要些时日,方能成熟。”
林易跟着点头,脸上带着几分笑:“殿下说的是,这桐子可得到了秋日,方能成熟落下呢。”
阵阵薰风轻柔如许,萧晗斜眼看了看他,轻哼一声:“还用你说?”
林易赔笑应了声是,同他说起了这段时日京中的趣事:“奴婢听到宫中传闻,说圣人这几日身子骨好些了,昨日还下床走了两步呢。”
萧晗拿起一枚黑子朝他扔去,哪怕庭院中此刻只有他们二人,仍是不易察觉的蹙了眉头:“莫要妄议圣体。”
“瞧奴婢这……一时跟着圣人高兴,竟是忘了这茬。”林易打了自个两下,连连赔罪。
暗中打听圣人的身体状况,往大往小了说,可都能安上罪名。
林易想了想,又道:“哦还有吴王世子。听闻他新得了位爱妾,那爱妾是江南人,想吃莼菜羹,他赶急赶忙的让人送了过来,被吴王好一顿骂,差点连那爱妾一道杀了。”
他说的眉飞色舞,那绘声绘色的描述模样,几乎自个就在当场看着一般。
萧晗却颇觉无趣,扔下下了一半的棋,转身进了内殿。
“洪成手下人手不够,真只靠他一个,恐怕刚到北庭地界便要被斩杀。”萧晗取过悬在架子上的宝剑,抽出几寸细细观赏。哪怕在昏暗的内室亦是寒光闪烁,可见是柄利刃。
林易紧随其后进去,阖上重重殿门,方才低声道:“殿下竟是叫郎君潜入那般危险之地,怎就这么狠心呢!”
他也是昨日才知,西突厥可汗病危是被人下了毒的缘故,下的毒分量不多,能叫人吊着半条命,却又使不上力气。
这下毒之人,正巧是殿下派去的细作。
中毒后,可汗第一时间封锁消息,这才急急上书给大郑说思念儿子,愿献牛羊换三王子归国,实则是要召三王子回去继位。哪成想三王子才走到半路上,可汗病危的消息便被人传了出去,传得莫说西突厥几个部落知晓,便是连一直想和它互相吞并的东突厥也得到了消息。
自去年那一战大败,可汗威望大减,连最喜欢的儿子,都被迫被送进了大郑为质。底下好几个部落都不满他擅自开战,以至于损失了那么多财产和马匹。
奈何他南征北战多年,手下兵强马壮,若是他身子好好的,众人只能将不满藏在心里,不敢去挑战他的权威。
恰逢可汗病危,一众兄弟和儿子们,便开始蠢蠢欲动。再被人挑拨几次后,战事一触即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萧晗淡声反问,“突厥只是荒夷了些,也不都是蠢货。我叫他搅浑西突厥这池水,居然上来就干了件大的,不过他命不好,竟然被齐邯截住了那三王子。”
林易不是很懂这些,听到是被齐邯截走了人,忙道:“是被平凉侯截走还好些,总归不是旁人,殿下放宽心就是。”
萧晗“铮”的一声将宝剑完全拔出,缓缓靠坐在那张檀木圈椅上,叹息了一声:“直至今日,我也不知叫阿衡……到底是对是错。若是没有西突厥这场祸事,北庭一行,必定凶多吉少。”
废弃皇孙容易受人宰割,将来也容易被清算,连这层身份都失去了后,有时恐怕更好任人拿捏。
他在北庭经营多年,暗中安插的人手众多,并不确定在他被幽禁后,北庭还有多少人会向着他。
要萧衡假意失踪往北庭,是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为了叫他更保险些,只能让西突厥乱起来,叫北庭将注意力都放到突厥身上去。
卢烨曾向他提议,可引东突厥南下,再联合吐谷浑和西突厥一道抵御,趁乱杀回长安直接助他登极。
这是个最稳妥最便捷的法子,他却想也不想,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并告诉卢烨,此举无异于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