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又想到齐邯所说,这位军师刚从洪副都护帐下过来。北庭地处偏远,万事和京城自然有所不同,他的礼数说不定是新学的。
“在想什么呢?”见她半阖着眼做沉思状,齐邯长臂一伸,将美人揽到自个怀中,轻哄着问了句。
萧神爱趴在他身上,玩了会小团花纹的衣袖后,蹙眉问道:“你怎么会想到,从我五姑父那儿要一个军师啊?”
齐邯面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垂首一看,万分庆幸萧神爱这会儿正跟衣衫上的纹路较劲,没空去看他的神色。
“我帐下缺一个军师,恰巧见他有些才能,又知道他在北庭待久了,想去别处游历一番,才将他要了过来。”齐邯想了一会,才斟酌着回了。
马车一动起来,萧神爱就仿佛没有骨头似的,一点儿也不想坐端正。
她斜斜的靠在齐邯肩头上,疑惑道:“他这么厉害吗,让你不惜专门去将他要过来,他一直在北庭军中吗?”
齐邯心脏正剧烈跳动着,明知多说多错,可都已经被她问到这份上来了,又不能不答,只得硬着头皮颔首道:“嗯,似乎听他提起过,他一直在洪都护那儿做事。因计谋出众,才被提拔了上来。”
听他说得一套一套的,萧神爱也很愣了一下。
马车徐徐停了下来,车外响起周郡守的声音:“都督可在车中?”
齐邯扶着萧神爱坐正了,又替她理了理衣襟后,方才掀了车帘含笑回道:“正是,郡守可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周郡守道:“都督既要回京,不妨将老林一块儿解押回去?”
齐邯眉梢微挑,回身同萧神爱低语几句,而后迈步下了马车。
掀帘的一瞬间,萧神爱瞧见立在车外的周郡守,似乎苍老了许多,同刚来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周郡守近来的日子确实不大舒心。
沈氏闹着要跟他和离,本来以为就闹一阵就好了。正逢往郡内各县巡视的时候,他想着先晾她些日子,应该就能将此事丢开了。
这一番可谓是历经了生死,大义当前,沈氏捐出米粮的事可谓让他倍长脸面,也能抵消些他管辖不当、出了重大贪腐案子的连带责任。
然无论他怎么小意温柔,或是好言相劝,这沈氏就是非要跟他和离,还收拾了包袱往女儿家去住了。
押着林县令过来之前,他刚刚才签下了放妻书。
“郡中事情多,腾不出来太多人手,都督既然要往京中去,不妨将他一块儿押去吧。”周郡守指了指一旁戴着镣铐的林县令,轻叹了口气。
齐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含笑道:“好,定然不负郡守所望,将他安然送达。”他声音放轻了些,对林县令道,“路途遥远,这一路上,需得互相关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