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军武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说完他看着阎涛,叹了口气说:“我自认是想为国为民做点实实在在的事,同时,也能铸就自己人生、仕途的辉煌。
“可是,不是有心就能做成事的,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浅薄,你所说的那个大规模的城建规划是真实的,我也在市政府办公会上吹过风,原本也想在即将召开的人代会上作为这届政府的施政工作要点提交大会讨论。
“在办公会上,有人提过一些不同意见,很简单,并不激烈,所以,并没有引起我的足够重视。
“前几天,我和老罗在单独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他曾提到,你们曾经讨论过这件事,说你对这种做法很反感,并简单说了一下理由。
“说实话,你的意见我还是很重视的,当即决定再做一些调研,并亲自抽时间到下面走了走,听到老百姓的议论,让我大吃一惊。
“因为是冬天,穿的比较多,几乎没有人认出我这个市长,所以我听到的应该是真实的。
“原来这个计划在群众中有了很多议论,大家差不多已经叫我败家市长了,惭愧啊!”
从表情上看得出来,佘军武确实很痛心。
阎涛暗暗点了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果佘军武能意识到自己的这个错误,那将是安北市的福气。
一位现任市长对一座城市的发展所起的作用太大了,尤其像安北这样的欠发达城市,如果走了弯路,财政被掏空,再想缓过来,绝非三年五年时间可以完成,那样就会被兄弟城市落的更远。
佘军武连续喝了几口茶,放下茶杯,舒了口气才说:“在京城呆了半辈子,出去到各地走走也是走马观花,而且我所去的地方也多是大城市。
“骤然来到安北,反差太大了,所以当时雄心勃勃,一心想把安北建成吉北省的北方重镇,也就急匆匆的拿出了一个庞大的发展规划,这些都是主观方面的原因。
“在客观方面,大正公司的老板裴氏家族确实和我私交不错,可是,现在想想,商人逐利,在周边征地成本要比旧城改造少了很多麻烦,成本也要低廉得多。
“当时,大正来安北的那位裴子恺就曾向我进言,说全国因为拆迁出的问题层出不穷,很多地方死了人。
“与其费力不讨好,不如先向周边发展,再建一座新城,至于城中那些棚户区只能慢慢消化,等到新城发展起来,百姓意识到新区条件的优越,拆迁的问题也就会容易解决了。
“我觉得,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基本上接受了他的建议。
“可是,那次老罗和我谈了你的意见之后,通过走访,我才发觉一个很大的问题,安北有其特殊性,城市周边大部分是良田,而整个安北最大的特点就是土地盐碱化严重,最缺的就是良田。
“因为城市的急剧膨胀而占据了大部分良田,那我佘军武就会成为千夫所指,在安北的历史上很可能留下千载骂名。
“所以刚才我用到了一个词是‘大吃一惊’真的是千真万确。
“阎涛,我是发自内心的要感谢你,感谢老罗给我这个提醒,因此,和你这次谈话是必须的也可以说是迫在眉睫。”
阎涛彻底明白佘军武此刻的想法了,无论他出于什么动机和目的,既然他发现了问题所在,那么在人代会之前,他就必须想尽办法解决这个矛盾。
否则,他的政府工作报告就很可能引起非议,就算他当选了市长,脸上也会很难看。
阎涛微微一笑,故意装糊涂的说:“佘市长,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问题,我的一些想法也都向罗市长表述过了,我也只能表达一些粗浅的认识,太专业的东西需要求助于专家论证,别的我似乎也说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佘军武笑了:“阎涛,你既不能跟我谦虚,更不能跟我耍花招,你要知道,我也是有备而来。
“思悦在春城的有些做法已经被我严令禁止了,但是她也确实弄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阎涛同志和春城市也是吉北省的两家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都有非常特殊的关系,这条信息对我现在就非常有用。
“京城裴家确实名声在外,他们也答应帮我,但是,商人的狡猾我预先估计不足,没有人愿意无偿去帮助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的人。
“他们觉得,和京城相比,安北的房地产市场利润比较低,如果再开发旧城区,那样利润就会更低,做这样的工程,会降低他们在同类企业中的竞争力。
“裴子恺被你吓的不敢再来安北了,现在换成了他的堂弟裴子威接手安北大正房地产公司,这小子比他堂哥还奸猾,我和他谈过一次,效果不是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