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你就不懂了,烧杭州的时候你可见过唐顺之的影子?他当时就在杭州湾,为什么不拦?其后几年,二人可曾交手?
总之,事情就被编纂成了这样,外加当年南京也确实很多人知道这件事,杨长帆真的和唐顺之宅在一起足足一个月。
于是正派徒弟徐文长隐姓埋名,杨长帆俨然成了唐顺之的独门心学弟子。
心学小圈子确实曲高和寡,确实自嗨,不可否认,品得起这曲子的皆非凡人,外加心学学派众多,中间者兼容并包,偏右者一心辅国,偏左者却是藐视权威不拜孔的,一切从“知”出发,打破被灌注的固有文化,不信天不信地,只信自己和正义。
这样的人若是能引来几个,于东番也是大妙。而且心学最美好的地方在于,它对统治者是无害的,其祖师爷正是一位千古名臣王守仁。即便他们拉帮结派,即便他们搞阴谋诡计,一切也是最终为正义服务,而非银两。
如此力度之下,没见几个书生来投,走私投机的家伙却是来了不少。
距离烧杭州已经很久很久了,朝廷非但没有出兵,反倒默认了徽王府在澎湖的地位,这让他们意识到,徽王府貌似已经是个非常安全的走私势力了。
多数情况下人穷志短,但也有人穷志不短的,这类人通常会成为罪犯和疯子。
但大航海时代,就是罪犯和疯子的舞台。
嘉靖四十年三月十五晨,八千征南大军集于嘉义港前。几番变迁换血之下,这八千人中当年随汪直征战者,已不过三千,多数老兵更愿意驻守卫所或港口,一些首领也主动去了商事、工事司,卸了兵权,免了征战。
可以说将要出征的这批人,是新鲜的血液,充满了野心,希望在南海搏出一片天的家伙们。
杨长帆站于三层高台,徐文长位列其左,赵光头站在其右。
他远眺着巨舰百艘,俯视着军士近万。
他们的眼中充满着野性与崇拜。
充满着对未来的期待与恐惧。
充满着对财富的渴望与对战争的不安。
这就是年轻人,这就是拓荒者,泱泱中华从不缺乏进取与冒险,只是历时过久皇族为求只身苟安,自缚枷锁,保住了朱家或者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却扼杀了其余全部的炎黄子孙。
杨长帆只想给自己,给自己的故土,给自己的同胞,给自己的国家,给自己的血统一次机会。
大航海时代。
我们虽然迟到。
却绝不缺席。
杨长帆望此景,雄此心,身体渐渐开始颤抖,这绝不是紧张,而是兴奋。
这一路很曲折,很卑微,投严党助纣为虐,认贼作父背骂名,烧故土杭州只为扬名继位,纵倭寇洗劫只求生存成长,这一路可谓是臭名远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