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帆再度回过头去,望向嘉靖。
嘉靖心中一凛。
“放心,不是你。”杨长帆忽然转过头去,望向人群中的胡宗宪,“自己来还是我来?”
胡宗宪面无表情:“不劳船主了。”
话罢,他几步踏上,面向嘉靖,双膝跪地。
“贼,不能赐臣死,只有皇帝可以!”
“此番引贼入京,罪责全在微臣!臣罪该万死!”
“求陛下赐死!”
“……”嘉靖早已没了气力,只摆了摆手。
赵光头一步踏上:“还是我来吧。”
“让他自己来吧,我其实不恨他。”杨长帆拦住赵光头。
赵光头就此将大刀掷到胡宗宪身前。
胡宗宪冲杨长帆投去一个感谢的神情:“早在杭州,就该死的。”
话罢,他双手反持大刀,奋力刺入腹中,怕死不透,只尽力刺得更深,更深。
“臣……先走一步……”
胡宗宪就此倒在血泊之中。
“你害我,我却待你不薄。”杨长帆朗朗说道,“这样一来,史书能给他一个清白了。”
“杨贼。”黄光升嘘喘着气道,“你满意了?”
“还没有。”杨长帆转过身,正视嘉靖,“我对皇帝不满意,他愚蠢,昏庸,近奸远忠,固守成规,只求修仙得道,不顾天下子民,江山社稷。他屠我义父,枉杀忠良,这些事海瑞说得很清楚了。”
黄光升瞪目怒道:“大胆杨贼,我……”
“别急,我不弑君。”杨长帆抬手道,“我只是想,皇帝当成这样,是不是该自愧退位?”
群臣凝神屏息,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
杨长帆是要逼皇帝禅位么?
禅让给他么?
嘉靖死盯着杨长帆:“朕绝不……”
“别急,不是让给我。”杨长帆四望道,“太子何在?”
所有目光就此望向了裕王。
裕王十分无辜,但既然来了,就要有做为。
“这里没有太子,只有本王。”
杨长帆却没理他,因为他发现了人群中的熟脸。
“长高了啊。”
杨长贵尴尬点头,他怎么也想不到与哥哥会以这种方式会面。
“弟弟,这个人可以当皇帝么?”杨长帆问道。
杨长贵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但他不怕,他一直就在风口浪尖,他知道如何对峙这风口,如何迎上这浪尖。
杨长贵就此朗然道:“裕王殿下虽无太子之名,实为嫡长之身,依法礼该继承帝位。裕王近忠远奸,听谏言,明事理,知人善用,勤勉学政,必可为明君。”
“可以么?”杨长帆转望嘉靖,“你回后宫专心修道,你儿子来当皇帝。”
嘉靖岂能受此大辱,扶座起身怒指杨长帆:“我大明的江山谁来坐,轮不到你来说!”
杨长帆再而望向裕王一边:“有没有一个聪明人出来讲道理?”
这简直就是指名道姓。
张居正早已打量过杨长帆很久,多年来各路消息他早已吃透,再见此人,他心中自有定夺分寸。
“杨贼大胆!”张居正愤怒出列指向杨长帆,“便是让你烧光屠尽了北京城,陛下也决计不会因你一言而禅位!此等大辱,岂是京城百姓,百年基业,满朝文武的性命所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