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六觉渐渐回拢之余,他大腿上深可见骨的刀伤又开始兴风作浪。
他颇为费力地站起身,正欲朝凤无忧飞奔而去,可负伤的腿好似被刀戟搅得稀烂一般,疼得他冷汗直冒。
云非白见君墨染乍然转醒,神情愈发寥落。
他单手紧捂着胸膛上汩汩涌出的鲜血,猝然转身,蹒跚而去。
尚未奔逃的云秦将士阔步跟上,欲给摇摇欲坠的云非白搭一把手,“太子殿下,你的伤势...”
“没事,死不了。”
云非白话音一落,便精疲力竭地倒在雨地中,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毫无血色的皮肤上。
他母妃病逝的时候,他强忍着眸中盈盈打转的泪水,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唯一疼爱他的人走了,他更要坚强地活下去。
后来,他最心爱的小马驹被云闵行射杀时,他已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心里再难过,也只是神色淡淡地为它刨出一方净土。
再后来,他在疆场上被敌军砍成重伤的时候,那双曾被誉为“天神之眼”的深邃紫眸中除却噬骨的恨意,再不见其他。
可此时此刻,云非白却蜷缩着身子,像个无助的孩童一般,歇斯底里地放声大哭。
他心中的弦,在凤无忧准备以命相搏的时候,就已崩断。
之所以强忍着悲恸,只是想亲眼见她安然脱险。
争了一辈子,他终究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君墨染本可以趁势将云非白杀之而后快,不过此时的他已无暇顾及其他。
他吃力地拖着负伤的腿,一步步挪至凤无忧跟前,轻轻地将浑身冰凉的凤无忧揽入了怀中。
“对不起,是本王拖累了你。”
“墨染,你...”凤无忧没料到旧疾复发的君墨染这么快就转醒了过来,震惊之余,心中满是狂喜。
君墨染孔武有力的双臂紧紧地箍着凤无忧依旧纤瘦的身体,满是歉疚地道:“让你久等了。”
凤无忧摇了摇头,轻展笑颜,“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你能回来,就好。”
无意间,她瞥见他腿上深可见骨的刀伤,月牙般弯起的眼眸骤然蓄满了水汽。
她急得不知所措,忙以双手捂着近乎被雨水泡烂的伤口,“你是蠢猪吗?明知云非白早已设下埋伏,为何还要孤身来闯?”
“本王若是蠢猪,你是什么?猪婆?”
君墨染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笑道。
“爷才不是。”
凤无忧如是说道,正欲着手处理君墨染腿上尤为棘手的伤口,身下又涌出了汩汩热流。
她身子一僵,心中甚是惶恐,却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君墨染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