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秉洐垂下头,双拳攥的死紧。
他特意把这叶老太太和老太爷回京的事瞒着,就是看见谢氏刚醒,怕她多想,伤心坏了身子。没想到下面的人早就把舌根嚼开了。
叶秉洐气来气去,最后只能上前几步,狠狠踢了下面一个嚼舌根的奴才。
“狗奴才!让你多嘴!”
叶锦茹跪坐在地上,看见叶秉洐恼羞成怒的行为,突然就像被抽了力气,哭都流不出眼泪了。她跑回床边,抓着谢氏的手,默默流泪。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谢氏撑着坐起来,看着床尾轻声地开口:“老爷,我跟了你二十年,我这辈子最好的年纪,都给了你……”
说着说着,谢氏突然笑了,伏在被上,浑身发抖。
叶秉洐猛然像被击了一箭,慌慌忙忙跑到床边,抓住谢玉儿的手,“玉儿,我不会负你的,我答应过你的,我怎么会负你呢?”
谢氏一双眼因为病痛已经凹了下去,盈满泪水的同时,更显心灰意冷。叶秉洐一把抱住谢氏,还想开口解释着什么:“玉儿,你永远叶家的主母,你别担心。”
“我爱的永远只有你一个。”
叶秉洐眼里满是柔情,“我只是需要一个孩子,我只是需要一个孩子。”
“只要有了一个孩子,我可以以后再也不碰她,玉儿……”
“玉儿……”
满室的寂静。
良久,谢玉儿扯出一丝苦笑,反手抓住叶秉洐,“是我无能,生不出儿子。”
“可是你别忘了,我从前也和茹儿一样,有着一个好好的身体,有机会和别的女人一样,可以儿女双全之福!”
谢氏手里狠狠抓住叶秉洐的衣服想推开他,可是使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移动这个人半分。她只能靠回枕头上,“当初,是我替你喝下了那杯毒酒。”
“你的命,是我救的。”谢氏笑着开口,眼泪却还是不断地在流。
当初大皇子和二皇子争储,叶秉洐刚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大皇子加以宴请拉拢,二皇子便暗中加害。
二皇子亲自下帖,请叶秉洐一家到他家宴会。统筹交错间,那杯递给叶秉洐的酒有问题,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可是她替她喝了下去。
“就是当初我替你挡的那杯毒酒,”谢玉儿抓着叶秉洐的手,却不再看他,另一只手锤着心口,“烧的玉儿好疼啊……阿洐,玉儿好疼。”
叶秉洐颤抖着手,上下嘴唇抖成了一个筛子,却什么话也发不出来。
他该说什么呢,他什么也没资格说了。
最后他只是松开了手,一步一步,倒退着离开了屋子,一言未发。
等着叶秉洐的身影消失在屋里的时候,谢氏脸上的泪痕未消。她突然露出一个妩媚至极的笑容,伸手擦掉了那些泪珠。
嘴角弧度渐渐拉大,变成了一个带着嘲讽的冷笑,连带着目光都变得狠绝几分。
叶锦茹看着母亲这个样子,还以为谢氏是受了什么刺激。
谢氏一把抓住叶锦茹的手,“茹儿,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只可以利用。”
叶锦茹是她当年拼了命也要生下来的孩子,她最知道叶锦茹的性子。这些她走过的弯路,她的女儿绝不能再走一遍。
当初她和叶秉洐,也是有过海誓山盟的,可是这个男人为了仕途,娶了别的女人,害得自己只能被逼作妾。
她为了他几乎豁出了这条命,半辈子只能在病榻上度过,如今又嫌自己生不出儿子,要另纳一门。
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