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若是甄应嘉与大皇子的合约,绝不可能大皇子三,甄应嘉占大头的七成。
拿到了这份帛书,林云星不免又想到了账本。账本记录了每个参与私盐贩卖盐商运盐数量,去向——
是了,盐商是先向甄家交钱,然后取盐贩卖。甄家先拿钱,没必要去管盐商贩盐往何处。总量卡在他们手里,盐商处于下线,根本不能绕过他们拿盐。这本账册若是甄家或隐藏在甄家身边之人记录,应该是记录甄家给每个私盐盐商派了多少量,而不是盐商运盐数目。
“这个证人是隐的人!”林云星忽然道。
“隐?”柳湘莲一愣。
“隐与甄应嘉定下合约,为私盐保驾护航,可以分三成利。他们借着为私盐护航统计盐商贩盐数目,是为了和甄家拆账。”林云星道,“隐的那部分是甄家直接给的,但隐信不过甄家,所以记了这本账册,以方便向甄家抽属于自己的三成。”
“既然是隐的人,人证为何会将账本交给大人?”柳湘莲好奇道。
“有两个可能,此人在隐内部招惹了麻烦,急于上岸脱身。可老话说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若是一般麻烦,谁敢背叛隐这样的杀手组织?其二,隐与甄家之间出现了矛盾,他们要借官府对付甄应嘉,故意放出了账册,却没料到放出来饵不太听话,除了账册,还多带这份帛书。”
林云星余光瞥向乔二英,乔二英的毒牙已经被拿掉,这会儿很有些等死的意思,一直闭口不言。
“那本账册只能从盐商入手,进入下一步调查。可是这份合约,却能够明证甄应嘉就是幕后黑手,还牵扯出了隐,收获不小。”
听到这句话,乔二英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笑容:“这份证据你们是送不回京城的!林姑娘若够聪明,就将帛书交给我,放我离开。凭借账册,拿下那些盐商,足以指证甄应嘉,向皇帝交差。若不然,隐会不计代价将你们父女杀死在扬州。”
“迟了!”林云星将帛书叠好,放进腰间的荷包,“若我没有看到这份帛书,还好说。可我既然看到了,隐又岂会乐意掌握着自家把柄的人活着。不管我交不交出这份帛书,眼下都是隐的头号刺杀对象了。”
乔二英有些意外,似乎不太明白林云星的反应。
“按照你们的原计划,应该有什么办法让甄应嘉即便入罪也不会供出隐,当然前提是甄应嘉不会知道被你们出卖。一旦他知道真相,就不会相信你们任何承诺,若落网,自然也会拉你们下水。你们如今是投鼠忌器,想要阻止甄应嘉拼命,就要改变借刀杀人的计划阻止我们查下去。或者干脆再弄一桩灭门案,抹去盐案罪证,以取信甄家。”
如此于隐自然是最有利的,可以暂时稳住甄应嘉,又能杀人灭口,抹去这份已经泄露的合约。
“其实我很好奇!”林云星弯腰查看尸体,“此人在隐到底什么身份?这份合约如此重要竟然能够被他拿到手。”
乔二英又不肯说话了。
“不说?”林云星走到乔二英面前道,“何必呢!反正迟早都要开口,又为何一定要苦熬一番?”
“我是死士!”
“知道死士为什么都要藏毒吗?”林云星自问自答道,“因为他们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厉害,知道自己熬不住刑,所以才会藏毒,以确保失手后能自我了断。你方才若不开口,或许我还有些担心你有多嘴硬,可你既然开口说话了,那就证明你——怕死!”
乔二英一僵。
“怕死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我也怕死,这世上除却那些失去希望的人,没有人不怕死。反正都是藏不住的秘密,何必白受些皮肉苦?你不好过,我们也费时费力不是?”
第68章奉旨树敌
乔二英宛如被甩上岸的鱼,嘴巴张张合合,半响才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隐内部阶层严明,下级不得过问上级之事。我是组织中负责盯梢的鸽子,没有权限知道这些。”
隐曾有暗堂高手和哨堂落在林云星手上,她因而知道隐的不少内情,明白乔二英此言不假。若是让潜伏在外的探子知道组织高层机密,风险确实太大。
“这个签名你不知道,但谁命令你寻找帛书总知晓吧?”
“我原隶属哨堂,几年前哨堂为官府剿灭,几乎全军覆没。我是哨堂堂主安排进衙门,身份只有堂主知道,故逃过一劫。”
柳湘莲看了林云星一眼,他也听说过此事。
当年覆灭盐商江家的杀手组织隐有一个暗杀组和哨堂折了,官府对外说法是衙门捕快抓的人,然官场的人知道林大人剿灭哨堂并没有用衙役。不少官员都怀疑皇帝暗中给林如海安排了护卫。
柳湘莲作为林如海的近卫却知道这是林云星的手笔。
听到哨堂,林云星倒是面色不变。对于那位哨堂堂主,她至今印象深刻。
哨堂堂主落网后,无论是她还是衙门的刑讯老手都没能让人开口。后来能将隐在扬州的势力拔去,是撬开了其亲信的嘴。如今看来,哨堂堂主还掌握着许多亲信不知道的秘密。
隐有七堂,当初他们剿灭的只是哨堂和暗堂在扬州的人马,并不曾伤及其根本。想来这几年,隐已经联系上了哨堂残余,在扬州死灰复燃了。
乔二英瞥了一眼林云星,见她神情淡漠,似乎对自己说的事情并不敢兴趣,只得接着道:“没过多久,鸽堂的人拿着信物来见我,我便转入鸽堂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