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娘娘若真有旧疾,切莫讳疾忌医才好。”林云星关切地将欲开口的良妃堵了回去,“不如让贵人先扶娘娘回去,我去请太医?”
贾元春扶着良妃道:“眼下才安营,我也不知道太医在哪里,那就烦请表妹去请太医过来!”
林云星自是应了,在途中找了个巡查的校尉指路,当众道是良妃娘娘旧疾复发,需请太医。太医得了传信,虽然疑惑良妃娘娘何时有了旧疾,到底不敢怠慢,拿着药箱前去为良妃诊脉。
偌大的京城尚且没有秘密可言,何况是这猎场。不过半个时辰,整个营地都知道了良妃旧疾复发请太医之事。
一早出门,又坐了半日马车,眼看着猎场春光明媚,大家都不乐意窝在营帐之中。皇帝一到猎场,就与忠顺亲王和几个随行道士在营帐“坐而论道”。皇后见此,就让人在外面摆了桌椅煮茶。大家营帐相邻,几位妃子和来给母妃请安的公主便一道凑了过来。
“既有旧疾,还来参加什么春猎,不是给陛下寻晦气嘛?”德妃端着茶盏,悠然自得。
“皇后娘娘,良妃何时有了旧疾,儿臣以前怎么不曾听说?”三公主坐在淑妃身侧,好奇道。
皇后掩饰性地轻咳了两声:“良妃素来单薄,想来是坐车累着了。”
在座的几位皇妃都是宫中的老人了,谁不了解谁。良妃看似单薄地一阵风都能吹跑,年轻时也没少装病勾搭陛下去她宫里。可谁不知道这位柔弱的良妃娘娘极少有吃药的时候,身子骨好着呢!
幸而三公主也没有追问地意思,转而道:“怎么不见稚儿?”
徒元明奉命留守京城,其子徒承基却被点了陪驾。徒承基只是半大的小子,虽有自己的营帐,却还是要皇后亲自看顾。
“一下马车就坐不住了,嚷着要去寻他七叔和八叔。”
德妃掩唇笑道:“老七和老八最是玩物丧志,皇后娘娘也不怕他们将小皇孙教坏了。”
德妃早年很是端得住,然自安庆侯府没了之后,三皇子又接连受挫,心态就稳不住了。虽不至于太过失态,但也没少阴阳怪气。看谁都不爽,看谁都像是陷害她儿子,害死她父亲和弟弟的幕后真凶。
皇后娘娘稳坐中宫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稳坐泰山的本事。德妃这三言两语就想打击皇后娘娘,未免太过天真。
皇后看了德妃一眼道:“德妃妹妹多心了,老七剑法卓绝,去岁办的盐改陛下甚是满意。老八生性淡泊,然书画之道为人所称道。稚儿若能得他两位叔叔教导,自是受用不尽,何来教坏一说。”
德妃抿嘴笑道:“皇后娘娘若觉得好,那自然是好了。”
“此番春猎,三皇子正在禁闭之中,既无法随驾,也不比四皇子坐镇京师。德妃妹妹该不会因此暴躁,迁怒他人?”
“不过是禁闭罢了,四皇子和七皇子又不是没关过。只是我家老三运气不好,恰好错过了春猎。”
“春猎虽非年年都举办,但往年三皇兄也没少参加围猎。就算三皇兄不在禁闭中,是否随驾皆是父皇一念,四皇兄不就留守京城吗?”三公主笑道,“德妃娘娘难得出来,何必辜负了如此春光。”
淑妃在桌下轻轻捏了女儿一下:你去招惹她作甚?
德妃这些日子越发左性,被她缠上就是个麻烦,幸而德妃对三公主并不在意。
皇后娘娘借着三公主之言,迅速转移了话题,转而说起了猎场的景致。
此处是皇家猎场,自然不仅仅是一片山林那么简单,在距离营地不到两里有一处湖泊,景致宜人。每到春夏湖边便会开满各色野花,还会有许多野鸭子之类。又有枫林每逢秋季,整片红枫灿烂至极。
眼下红枫并未染红,但湖边的野花却已盛开了。
听到皇后提及湖景,淑妃顺势道:“春猎原也不是为了打猎,且与我等女眷没太多关系。不如明日就去湖边赏玩一番,也不枉颠簸了半日来到这里。”
淑妃这提议一出口,便得到了不少人拥护。众妃你一眼我一语,便将此事定下,还不忘商议如何邀请此番随行的诰命和其余女眷。
大家热热闹闹讨论了小半日,到了日暮西下,外面吹起了凉风,才各自散去。
三公主自回营帐,才走到营区就遇到了贾琏在路上等她。
“殿下去见母妃,怎去了这么久?”贾琏上前挽着妻子的手,关切道。
“与母妃一同给皇后娘娘请安,便多坐了一会儿。”
“晚上与表妹和信君约了一道吃锅子,他们已经在准备了,且快些过去!”
春猎随行人员众多,今儿是第一日,营地里自是各种忙乱。虽入了四月,但营区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冷。贾琏就提议大家一道吃锅子,热闹还免了厨子麻烦。
三公主原就是爱热闹的人,自然没有异意。夫妻二人到了地儿,徒元义和林云星已经让人将汤烧开了。
三公主与他们一般取了个小杌子坐下,看着齐全的配菜笑道:“原来你们早有准备啊?”
“三姐这可说错了,不是我们早有准备,是行知早有准备。”徒元义亲自取了碗筷递给两人。
徒元义和林云星前世行走江湖,露宿野外,莫说汤和小杌子了,能找块石头坐着啃干粮就不错了。如今一个成了皇子,一个成了世家贵女,骨子里的随意却没有抹去。对于这等拿个小杌子凑在野外对着汤锅吃饭全无压力,倒是三公主头一次做这种事情,甚是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