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妥协以后,李芗像是得救了一般。她抿起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唇,抓过池小雏的手,用指甲在他手心颤颤巍巍地刮出了几个字:
【想活 别出声】
李芗写完那些字就快哭了,收回手捂着脸低下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的情况下指缝间隐约有水迹流出。过好了一会儿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地看着他。
池小雏:“……”这是怎么了?
他知道这位同学是个善良心软的好姑娘,有点于心不忍。他想了想,当着她的面往自己的嘴巴上用力做了个拉链的动作,示意为承诺自己不会再开口说话了。
他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打开了备忘录。由于山里没信号,池小雏之前一进山就干脆把手机关机了,导致现在电量还是满的。
现在手机依旧一点信号都没有。池小雏往手机备忘录里打字:【李芗,你知道这是哪么?怎么就你一个人?组长他们呢?】
李芗脸色苍白,用力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知道。
池小雏看着她,皱了一下眉,接着打字:【你不许我出声,是因为会有什么危险么?】
李芗呆呆地看着池小雏,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池小雏一下子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有太多的疑虑不知道从何问起。诸如“我们现在要怎么出去”一类的问题,估计李芗也不知道。
池小雏在手机上打下了最后一句话:【我们先去找其他人吧。】
李芗笃定地点了点头,她似乎也认可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两个人结伴走在了这条走廊上,由于保持沉默两个人做的交流并不多。期间池小雏还想把背包和手机还给李芗两个人好用备忘录打字。李芗摆手拒绝了,池小雏也只好帮她继续背着。
两个人来到长廊中的一扇门前,池小雏下意识伸手去推,李芗却好像有点害怕的样子,一下子隔着袖子抱住了池小雏的手臂。
柔软的感觉贴上来,池小雏一怔,他虽然和李芗关系还可以却也没到这个地步。他下意识想说别怕,又记起来自己答应过不再发声,只能给她一个平淡的安抚眼神。
打开门的一瞬间池小雏愣了一下。
门内依然是一条一模一样的走廊,但此时里面居然有不少人在。池小雏视力很好地一眼扫过去,大概有十七八个人。
这一群人稀稀落落地在走廊中坐着或站着,没几个动的,大多都是一脸疲惫之色。其中有一个靠着墙的男人被池小雏一眼就盯上了,原因有两个。
第一是因为这个男人是真的高。
池小雏自己不矮,但是碰见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男人总爱多瞅两眼。
第二是因为这个男人是真的好好看。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露了个侧脸,合着眼睛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但是池小雏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从额头到鼻梁到下巴、连带睫毛都俊得让人移不开眼的人。
“怎么又来了两个人。”一个在墙边蹲着的人站了起来,从他开口起就有回声,“你们又是从哪里进来的?”
池小雏刚想下意识回答,手就被李芗用力抓了一下。她的手因为出了冷汗的缘故又冰又滑,那触感就像是一条冰凉的蛇让池小雏一下子闭嘴了。
那个男人走过来:“你们俩知道这是哪么?”
池小雏指了指自己和李芗,然后指了下嘴巴,接着摆了摆手。
那人愣了一下:“你们也是哑巴?”
什么叫也是哑巴?
池小雏偏头目光有些疑惑,就见男人一指墙边的人说:“那你们俩可以和海兰歌做个伴了。他也不会说话,之前还是借了我手机打字才告诉我的名字。可惜我们这里没人懂手语,交流什么的,你们同样可以用手机。”
名叫“海兰歌”的男人正是刚才池小雏看到的那个。他听到声音抬起眼睫朝这边看了过来,性子像是十分高冷,接着冷淡地把视线收回去了。
“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就自我介绍过了一圈。我叫许云飞。”那个男人自来熟地介绍自己,或许也是想缓解呆在这里的压力,“之前我和我的朋友在五阳山爬山,结果不小心失足滚下山,就这么滚进来了这里。我们这些人有些是不小心爬山误入的,有些是井盖被偷了走在路上掉坑里进来的,还有人是逛水族馆走海底隧道进来的。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这是在哪。”
池小雏心想掉井盖坑也太倒霉了点。
由于他自己一直保持沉默,导致对周边声音一下子敏感起来。在许云飞说话的过程之中,他的每一句话都有回声。甚至最后一句现在还在长廊里回响:
【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这是在哪……】
【现在也不知道这是在哪……】
【……这是在哪……】
池小雏盯着他开合的嘴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眼睛有点发花。
这条路上因为人还挺多的,大多都在讨论讲话,到处一片乱嗡嗡的声音。每个人脸上或是焦急或是恐慌,又或是愤怒和紧张,所有人都在不停地说话。每个人的声音交缠在一起伴随回声,就像是暴雨之中不停皱花的湖面。
许云飞说:“总之你们俩来了以后,我们这里就有正好二十个人。这里手机没信号又地形古怪,门和通道这么多,我计划着要不要分成几组人去摸索一下有没有出路,好过于坐在这里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