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若鱼顿了下赶紧嗯了声,转了手取下衣柜内一件大红色外袍,着手帮严成澜穿好后便自觉退到一旁等待吩咐。
依照她对严成澜的瞭解,往往穿上红色的外袍就表示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因为不知道严成澜心情不好的原因,靳若鱼很惜命的安静佇立在一旁。
严成澜也没有特别要交代什么,彷彿忘了还有一个人站在堂屋内似的,他自顾自地走到窗前斜坐在窗榻上,一手撑着侧脸双眼看向窗外,另外一隻手靠在茶几上手指伸出茶几边缘外,拇指与食指习惯性的捻来捻去。
靳若鱼一见到严成澜这一副想事情的举动她就双眼放光,她赶紧走到外堂搬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两个陶罐,她将其中一个陶罐放在严成澜在捻着的手下方,另外一个陶罐抱在自己怀里。
原本正在想事情的严成澜突然发现自己手上被塞进了葵瓜子,然后自己在惯性动作下捏碎了葵瓜子的壳,里头的葵瓜子掉了下来落入下方的陶罐子里。
严成澜动作一顿手上又被塞了一颗葵瓜子,他转头看向专心一志等着自己捏碎葵瓜子壳的靳若鱼,无语了。
这是拿自己当剥壳工具用?
然后,就在严成澜无意识下手又捏碎了一颗葵瓜子,而这一回手指力量没控制好连壳带子都给捏碎了。
严成澜就见到那满心期待的靳若鱼脸色一垮,随即又不死心的塞进了一颗葵瓜子过来。
严成澜扬着眉捏了一个完整的葵瓜子,靳若鱼的表情也就跟着欢喜了起来。
看着自家的婢女那尚且带着婴儿肥的脸儿,一下子高兴一下子皱眉的模样,严成澜就这么玩上癮,足足玩了半个时辰才停下手。
随意收回手,严成澜为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窗榻上,方才与老头子商讨的事情后的恼人情绪,都已经消失殆尽,于是严成澜逐渐放松心情睡着了。
靳若鱼很识相的拿来一张湿帕子为严成澜擦乾净手指头,又抱起一张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做完这些后她才躡手躡脚地退出内堂来到外堂,将方才装着葵瓜子的陶罐整理一下,把壳和子分开后,葵瓜子收入自己随身戴着的点心小布袋内,然后拿着剩下壳的陶罐要走出去倒掉。
门才刚打开,一直站在门边的顏春立即走了过来询问:「姑娘可有吩咐?」
靳若鱼只能将手上的陶罐递给顏春让她帮忙把壳倒了。
顏春接过陶罐子后小心地捧在怀里才又问:「方才厨娘来过一趟,她想问少主今日可有想吃的,若是没有她打算煮鱼汤炒羊肉之类的。」
一听见炒羊肉靳若鱼就打颤,她实在受不住那股羊骚味,即便她娘怎么去腥味她都能吃得出来,偏偏严成澜那人不喜欢别人剩下饭菜,每回都盯着自己将属于自己的饭菜吃光才肯罢休。
有一回靳若鱼被逼着吃完自己的羊肉,回去后狂吐了两天,从此一听见羊肉就打颤。
于是靳若鱼赶紧出声:「少主这时正在小憩,待他醒来我再问问。」笑话,要是少主真想吃羊肉她说什么都不会留在这里用餐!
关上门后,靳若鱼又小心地走回去窗榻前站着,说实话严成澜是难伺候了点但他绝对不会苛待自己的手下,就比如此刻,靳若鱼能够大方地坐在窗榻附近的椅子上等严成澜睡醒。
趁着空档,靳若枫随手抓一把严成澜刚刚才捏好的葵瓜子来吃,她一边吃一边打量着严成澜。
窗外的阳光在微风中透过树叶层层洒落在严成澜的脸上和身上,因着是闭上眼睛少了那股戾气,眉飞入鬓、唇薄有型、鼻子坚挺,在徐风吹动他的鬓发时,使得严成澜的脸色更趋向一位丰神俊朗、风流倜儻、风度翩翩的人物。
前提是严成澜是睡着的状态下,只要他醒着什么丰神俊逸都是假象。骨子里那股阴狠算计才是真实的。
有时候靳若鱼都分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严成澜,可是她什么也不说,毕竟有些事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她前辈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死后竟然忘记喝孟婆汤就跑来投胎转世,导致生在这世界怎么都不习惯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靳若鱼看着严成澜的脸看到出神陷入自己的回忆里,却没发现被看的人早已经醒来悄悄地注视着她。
严成澜从没把靳若鱼当成一个孩子看待过,只因为这人身上破绽太多想不被发现都难,可是不论自己如何调查,靳若鱼就是个未满九岁的孩子,既然身体没问题看来只有脑子和身体里的灵魂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