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冬天的雪刚飘落随即又融化,在这时节里气候是最湿冷的时候,却又是万物新生之时,春季的到来使得大伙儿纷纷忙碌了起来。
而靳若鱼也不得清间,刚过完年严成澜就以她又多一岁为由让她学起管家的事务,说是管家其实也只是从最小的成澜居事务抓起。
此刻她正在严成澜的书房里,手上拿着布料子一块一块的翻看过去。
顏春站在一旁手上还抱着一堆料子,顏夏则是一匹一匹摊开给靳若鱼瞧。
不知情的人会以为靳若鱼像个世家小姐般在挑选衣料,就比如穆水月的婢女碧心,此刻她正心中充满怒气愤怒的朝这边走过来。
她一见到身为严成澜的婢女竟然拿着一堆布料子在挑选,而她家姑娘竟然就只分到两块料子,且不论料子好不好成色如何,竟然还不能自己挑都是别人挑好送过去的,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为什么你有权决定主子春季要穿什么顏色的衣服,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将主子不放在眼里?」碧心一来就不顾门口其他婢女的阻拦力闯入内大声吼了出来。
靳若鱼起初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碧心那满脸怒容的瞪着自己手上拿着的布料才有些明白过来,这就是故意来找碴的。
不过明白后却是有些傻眼的看着这位有蛮力没脑子的婢女,不是说世家大族的人内里花花肠子不少吗?怎么穆水月身边的婢女竟然会笨到直接来这里兴师问罪?她是真的气到理智全无还是本来就没有脑子?她的主子是不知情呢?还是故意放碧心出来乱?
又或者穆家人本就瞧不起严家,对于严家的规矩直接视若无睹呢?!
门口守着的顏秋一见到碧心闯进书房就马上转身离去赶紧通报去了,顏冬则是死守着门口不让任何人再靠近一步,而里头的顏春和顏夏立马站在靳若鱼的面前替她挡住碧心。
碧心一见如此这半年来的新仇旧恨全都涌上心头。
凭什么她家姑娘嫁过来的排场只能有一顶小轿子,迎亲队伍什么都没有,而且还只能带一位平时伺候的婢女而已?
就连日常生活中的吃、喝都被人限制不说,然后自己自掏腰包买回来的东西也得再三检查才能放行,婢女和其他下人打杂人手更是不能自己随意添置,搞得她一个堂堂一等ㄚ寰得去做二、三等甚至那些低等ㄚ寰正在做的事!
而这个靳若鱼呢?不是说只是严成澜身边的婢女而已吗?看看她的身边,光伺候的人就有四位,如今还能够大大方方的在严成澜的书房里挑料子,不是她胆子肥无视严家规矩,再不然就是严家这种江湖中人本来就毫无规矩可讲,亦或者是严家故意欺负人!
碧心袖子一擼就要上前来理论,靳若鱼将手上抓着的料子往椅子上一放开口就问:「那又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进来主子的书房大声嚷嚷?」
别看靳若枫如今才十二岁,那气势可是被训练得十足十的,这都得感谢她的大哥平日的耳提面命;身为少主身边的人气势要有绝对不能让少主丢脸,尤其是在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面前时。
「靳若鱼,是我先问你的,你为什么不敢回答我?」碧心不接这个问题,她来就是为了要替自己姑娘抱不平,若不是平时有公孙萝和明锦锦两个不知羞耻的人挡在前面,她家小姐早就成功抓住严成澜的心了,哪里还轮得到靳若鱼这个小婢女的事。
靳若鱼无奈回答:「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怎么回答你?」一来就瞎嚷嚷她是一句话都没听懂。
碧心满脸讽刺的开口:「你敢说今天早上送去水月楼的布料不是你的主意?!」看看这满书房里的布料,每一块都比早上送去水月楼那两块要好上太多了。
靳若鱼看着顏春问:「早上的布料有问题?」她早上没经手什么布料,若有也应该是顏春处理的。
如今的靳若鱼要学习管家、要伺候严成澜、还要处理成澜居内的大小事务,她实在是忙不过来,所以,那些过年前才入府的小妾的事,都是顏春帮忙处理。
其实也是严成澜授意如此分开处理,毕竟那些脏了的人就别让小鱼儿接触了,他怕接触过多他身边的鱼儿也会变脏。
顏春往前一步回过身来低着头回答:「早上的布料都是按严家规矩办理的,每位小妾那边都送上两匹春季的新布料过去。」
靳若鱼看向碧心问着:「既然这样你有什么问题?」都是依照严家规矩办理的,公孙家和明家都没意见怎么就你穆家有意见?
碧心嚥不下这段时日来的怨气,于是她梗着颈子说道:「我家姑娘不说在穆家的地位,且说那些吃的喝的用的东西也都比如今的严家好上百倍不止,若严家供不起为何我们自己出钱买也得被禁止?严家是真的不将这些世家大族放在眼里?我偏不信!只要我穆家出去嚷嚷公孙家和明家的小姐能不和我们站在一起,她们能吞得下这些委屈!」欺负人还不准人家说了?她倒要看看说出去是谁没脸。
话看似挺有道理的,可是靳若鱼还是有些不明白地反问:「不是小妾吗?这不是应当如此,那有何委屈可说?」
就算靳若鱼自喻自己一直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有些事理她还是懂得的,例如小妾这种生物,那就是正妻的婢女兼仇人,也是男人随手可以送人的玩物,讲委屈?都当小妾了凭什么讲委屈?就算有什么样的委屈都得吞下去。
再说,严家也没苛待过身为小妾的她们,除了供吃供喝供住之外还可以携带自身婢女一位,每季一到还发放两匹布去裁製新衣,每个月都还有月例钱可以领,放眼望去哪一户人家的小妾能有如此待遇,又是哪里对她们不好了?
碧心被靳若鱼的话给气得失去了理智,她家姑娘可是人人讚誉有加的才女,穆家还是这延平里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如今嫁到严家来已经是万分委屈不说,原本以为严家因为公孙家和明家的捣乱才暂时委屈自家姑娘当小妾,哪里知道嫁过来以后一切真的都是以小妾的规格来论,根本没有比公孙家和明家那两位姑娘好,更羞辱人的是严成澜连一晚都不曾在小姐的房里过夜,导致她家小姐还被人在私底下偷偷讽刺着,那些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她家小姐几乎每日都是哭着入睡。
碧心一想到这些她扬起手准备赏靳若鱼几巴掌,让她看不起人、让她仗势欺负自家姑娘。
手还没落到靳若鱼脸上碧心就被人狠狠推开。
「姑娘你先避一避。」
把人推开的顏夏使劲抱着碧心往后退,顏春则是拉着靳若鱼的手臂直往书房更深入里走。
靳若鱼也没回头迈开步伐快速进入书房的里间,一进到里面就觉得顏春变得怪怪的,于是靳若鱼从顏春身后探出脑袋看过去。
只见本来应该在外头处理事情的严成澜此刻竟然负手背对着她们,只是一个背影就给人压力如山大的气场。
顏春立即跪了下去嗑头说道:「主子息怒?。」
严成澜没有回头,他只是偏着头摆弄着站在自己肩膀上的八哥,缓声道:「说。」
独自站在原地的靳若鱼听着顏春一字一句重复着刚刚前方书房里自己和碧心的话以及后续发展,靳若鱼就无法理解,自己和顏春又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何顏春此刻要跪在地上求饶?
严成澜刚听完顏春的话碧心就闯了进来,她原本盛气凌人的气势在见到严成澜的背影后顿时熄灭了不少。
不是说严成澜这时候不在吗?可是此刻他人怎么会在书房里?
「姑爷??」碧心立即收起盛怒的脸面低头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