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拾起白烛,吹灭了,回到屋内。
小碗小声问:“少夫人,好了吗?”
“好了呀,早些睡吧,你也累了。”
“可是我睡不着,我总能听见那唱戏的声音。”
白玖想了想,缓缓开口:
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
隔帘只见一花轿,想必是新婚度鹊桥。
吉日良辰当欢笑,为什么鲛珠化泪抛?
声调婉转悠扬,却又别具韵味。
小碗又惊又喜,眼都亮起来:“少夫人也会唱戏!”
“只是喜欢听,却不会唱几句。”
“真好听啊,少夫人,这戏文讲得什么故事呢?”
“一个小姐先前帮助了一个贫家姑娘,后来小姐落难,又得姑娘相助报恩的故事。”
“真是一个好故事,做人呢,一定是善有善报。”
“少夫人?少夫人您睡了吗?”院中传来一人唤声。
“是老夫人院里的寻芳姐姐。”小碗开了门。
“小碗?你怎么在少夫人屋里?”寻芳讶异。
“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白玖问。
“老夫人请您去看戏赴宴呢。”寻芳笑道,“才说呢,怎么不见少夫人,都以为少夫人已经去了。”
小碗有些不平:“又没人请少夫人来……”
寻芳微微冷眼过去,不过是个小丫头,才抱上少夫人的大腿,就敢当着她的面横了。
小碗瑟缩了下。
白玖拍了拍小碗,对寻芳笑道:“我想过去的,只是不认得路,劳烦引路了。”
“不敢,少夫人不必和我们这么客气的。”寻芳展开笑颜,和另个小丫头一起分别提着个灯笼,一前一后地照着亮。
“小碗,跟上我。”白玖回头笑道。
本来被寻芳一记冷眼凶了的小碗顺便将烦恼又抛诸脑后,欢欢喜喜地紧跟着白玖后头。
寻芳眼里掠过一丝不屑,真是撞了大运的小丫头,瞧那抱大腿的寒酸样。
亭台楼阁,廊腰缦回。
白日里本就地形复杂的将军府,夜色下就更难辨清方向了。
树影幢幢,与人影不时重合又分开。
耳边咿咿呀呀的戏曲声越发清晰,临得近了,连嬉笑欢闹声都听得到了。
白玖一路走着,本来数着过了几座桥,几条走廊的,又忍不住费心去听戏文,一来二去,数忘了。
穿过了两道门,似乎从西院到了东院。
景色又是一变,当真是移步换景,虽是夜幕下,也见得分明。
树枝上悬着各色灯笼,哪怕是一条小路也照的亮堂起来,竟有几分白玖记忆中元宵节的味道。
“应当叫人看护着,这些灯笼里都是明火,一个不慎容易引起火灾。”白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