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千寻俯身伸手在那个女人的眉心点下一指,躺在地上的人忽然出手抠住了自己的喉咙,神色痛苦但却没办法发出一丝声音。
“你要干什么?”我站在一旁询问,我无权干涉她的事情,但是好歹也是受了这女人的情。看到她受难心里总是会有点过意不去。
“心软了就闭上眼别看,就算我不管她,你觉得那个东洋骨师会放过一个让他失败的家伙么?”蛊千寻冷哼一声,动作熟练的在女人身边布起了简单的蛊阵,“说不定回到那人手上她的下场还不如死在我手里,也就痛一下而已。”
“过河拆桥不太好吧,”我皱了皱眉,“或许你可以尝试放了她,以你的本事,应该有让那个骨师找不到她的能力。”
女鬼的五官已经开始融化,如蜡一样顺着面部流下,眼中留的是黑色的血液,看起来有点恐怖,蛊千寻似乎对这个场面见怪不怪,她轻咳了几声毫不客气的回应:“收起你的妇人之仁,她不过给了你一点骨粉,你当红衣二字是闹着玩的?既然怜悯之心这么重,你把人家骨头刮了的账又怎么算?”
我语塞,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婆妈的情绪不过来源一种名为内疚的情绪,这实在不该。
不过过意不去而已,人总不可能做到事事圆满。
女鬼的喉咙开始慢慢蠕动,到最后,一只硕大的蛊虫撕裂了她的皮肤,从她的咽喉处爬了出来。
“该死的,让他跑了。”蛊千寻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我转头朝着她所说的地方看去,刚好看到蛊千寻向前一扑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但最后只是徒劳踉跄一下便稳住了身形,差一点栽到在她面前那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上。
我走过去扶稳了她——触手处她的身体冰凉,继而目光落在了她面前的东西上。
“这是什么?”我问。
她握拳砸在一旁的树干上,声音嘶哑:“那个东洋骨师。”
“什么……”我哑然,“这……”
“金蝉脱壳,”蛊千寻的声音里有我未曾察觉的寒意,“这是他的‘皮’,也是委屈他了,迫不得已的方法,也怪我瞎,刚才没有注意到。”
地上的死皮漆黑让人看不出什么,我不由得暗中咋舌,多亏这一趟有蛊千寻帮衬,如果仅我一人,且不说压制女鬼,单一个东洋骨师本人就够我喝一壶的了。
至于蛊千寻,我感觉她一定会继续说下去,于是站在她身后等待,然而一直都没有等到下文,无奈腾出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却没想到那人晃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就要往一边倒下去。
我只有一只手空着,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伦常理,将人半抱顺势坐在地上,拿着骨粉的手的腕骨接触地面,力道之大差点崴掉:“你……还挺重。”
但没听到任何反驳,怀里的人安静的一批,我打量了一下,她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嘴唇隐隐有些发紫。
昏过去了?
我心说坏了,这怕不是病入膏肓?虽然说骨粉就在我手里,但……但是谁能告诉我需要多少?
“我没事。”片刻后她睁开眼对我说道。
我心说你看着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整个人说倒就倒还不带打一个招呼的你让我看着有多心累……总不能让我一直帮忙做后勤的吧,好歹把事情老实交代清楚了?
尽管心中有千万不爽,但面前的人也不能拖,权衡再三干脆将骨粉纸卷成锥状,底下留有小口,掰开她的嘴让骨粉顺着那小口倒入她嘴中:“你也别逞能,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子,我不说你心里头难道没有一点数吗?明明都支撑不住了,还在说什么胡话,安静点别闹腾。”
她再次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交谈。
“骨粉已经给你吃了,剩下的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你好好休息,这里交给我。”冷静而又快速的说着这番话,我迅速分析着眼下的情况,如今大局已定,东洋骨师应该是不会再来找什么麻烦了,至少……短时间内我们十分安全。
“这里。你能行吗?”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嗤笑,我转头看到蛊千寻强撑着站起身,“你连那个女鬼都压制不住我要你看门护院又何用,白白跑过去送人头么?”
“我比不过你这一点我承认,但请麻烦使用适当的措辞。”我纠正她,“以你现在的情况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毕竟这东西虽说邪了些但还是很有用的。”她瞥了我一眼,“关键时候虽然六神无主但还是很有用的。”
姑且当你是在夸我吧,这张皮怎么办?”我指了指地上那个黑色的东西,“这个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当然,这是那老东西的皮,能让那个老东西膈应一下我求之不得,拿上它。”蛊千寻冷哼一声抬了抬下巴,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疲倦与傲慢,“若是再能碰到他,我一定会让那个老家伙留下。”
我点点头,心道这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你还是安分点吧:“那么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而且这个人皮,我觉得还是你自己收好比较好,如果那个东洋骨师再回来的话,说不定我压制不住他,还需要靠你帮忙。”
“你这小子说话嘴还比较甜,不过我并不接受以任何形式的马屁。”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咬破自己的指尖,往那一张皮上滴下了自己的一滴鲜血。
口是心非的女人。我想了想做出了这等评价,然后猛然发觉这话还是挺适合她的。蛊师的血液本身就是一种蛊,虽然不知道是以何形式展示的何种能力,但这种东西还是少接触为妙,他用这种方法一定是有她的用意,那张皮随着鲜血的滴落缓缓皱了起来,随后我俯身将它拿起放入自己贴身的布袋里。
“那么现在,是时候离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