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湿巾往他两手一擦,擦掉黏糊糊的蛋糕,举起来给他看:“瞧,证据确凿,你抵赖不掉的。乖乖跟他道个歉,态度良好我就放你走。”
男孩不听,挣开她的湿巾,嘴一撅就要往她身上吐口水,俞月脸色一变,连忙侧身一闪,还好她动作快没被溅到。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俞月刚想要说他两句,男孩就大哭起来。
俞月嘴张了张,傻了……
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妇女听到哭声,怒气冲冲地赶过来,一把拽过小孩拉到自己身后,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俞月破口大骂起来:“你干什么,一个大人欺负小孩子,你臊不臊得慌,没家教吗?”
是谁没家教?俞月简直想翻白眼:“大婶,请你先问清楚好吗?是您的儿子糊了我弟弟一裤腿的蛋糕,还吐向我吐口水,我刚才是要和他讲道理。”还没开说,你就杀过来了。
大婶一点没听进去,反而理直气壮地质问道:“那又怎样?啊!他还是小孩子,你一大人跟他计较什么,心怎么这么窄?我家就他一个独苗,给你吓坏了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年纪小就可以变成为非作歹的理由吗?”俞月反问到,现在这么紧张,刚才孩子捣乱时怎么不见管,自顾自哈皮去了?怪不得有人说,每一个熊孩子后面都有一对熊父母。
大婶一手叉腰,活脱脱一个泼妇骂街样:“嘿,你还有理是吧,没教养的野丫头,回你屎壳郎臭坑子的家里窝着去,别出来招人烦。”
说完,趁俞月没防备,大力推了她一把,俞月不可控地往后退了两步,还好平衡力强,给稳住了。不然穿着高跟鞋再这么一摔,绝对摔个顶朝天,丢人可丢大发了。
大婶来这么一出,俞月的战斗力被激起来了,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人若得寸进尺,我必寸步不让。
俞月可不带怕的,挺了挺身,刚想和这位大婶唇枪舌战,大战三百回合时,站在她后面的瞿溪川突然挡在她前面,抬脚,狠狠踩了大婶一脚丫子。
“……”
“…………”
噗!哈哈哈哈哈……没发现啊,瞿溪川还有这一面,俞月感觉自己快要憋不住大笑起来了,明天等他醒来一定得跟他说道说道。
大婶的外八字脚留下了一个黑脚印,疼得骂天骂地的,抡起两边袖子就想逮住瞿溪川:“小兔崽子,敢惹到老娘身上来了,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今天老娘就代替你老父老母好好教育你。”
一个坑不会踩两次,俞月早就防着她这一手,身子往前一堵,一双柳叶眼布满冷意,铿锵回敬道:“不好意思大婶,我弟弟他还未成年,您一大人想必是不会和他计较的,毕竟您那么‘心宽体胖’,‘肚里能撑船’。”
俞月这番话等于把大婶的歪理,换了一个说法又还给她了。
大婶气得快冒烟了,一只手抓着俞月的胳膊要固定着她,另一只手想去扯她的头发。俞月也不带怵的,指甲尖尖,弄出个九阴白骨爪的架势,扑上去先挠她一爪子。
两人还没真正打起来,就被保安拉开了。
原来从这位大婶嚎一嗓子开始,周围人就已经默不作声在看戏了。要不是有人碍着一点情意去提醒萧夫人,这场闹剧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呢。
果然,无论在哪,永远都不缺想看热闹的人和想谈八卦的心。
萧夫人走过来一看场面,怒气止不住地往上爬,该死的,她干什么不好,非要办这个劳什子宴会,自己给自己找罪受,还要给他人看乐子。
的确,从今晚两出闹剧来看,萧夫人这个主人可以说做得失败了。
萧夫人扫了那位大婶一眼,面生,并不认识,喊了一声管家,管家凑上前,在她的耳边提醒了两句:“张大逢的妻子,靠小作坊起家,平时没生意往来,所以以前没邀请过她,今晚是第一次。”
萧夫人悔得肠子都青了,干嘛把宴会弄得这么大,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都混进来了。
张大婶“哎呦”一声叫起来:“萧夫人你抓错人了,打人的是那个撒泼的小蹄子,快放开我。抓她,把她丢出去,别让她出来祸害人。”
又戏剧又好笑,简直是独场脱口秀还欢脱,在场宾客已经有人憋不住笑了出来,萧夫人的脸变得铁青。
俞月倒没出声,静静看她表演,就算这位大婶说破嗓子她也是不怕的,未过门的儿媳妇和一个名字都叫不上的外人,只要萧夫人脑子没毛病就会偏向她,更何况她还占着理。
萧夫人开口了:“管家,先带这位张夫人去隔壁厅喝茶,让她好好休息。”潜台词就是说给她杯凉茶喝喝,喝完把她赶走。
不得不说,萧夫人不愧是大风大浪里折腾过来的,不管内里有多厌恶这个人,表面那叫一个云淡风轻,遇事端的就是稳重老练。
保安把这位张大婶给叉出去了,萧夫人松了一口气,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拉过俞月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月月,受惊了吧。”
俞月笑笑:“萧伯母,我没事的。”
“要不和我去屋里待会,谈谈话?”
她摇头:“萧伯母不用顾及我,我快要走了,今天您也忙累了,该去好好歇歇才是。等哪天您闲下来了,想找人聊天,我一定来陪您。”一席话说得倒也客气温情,礼貌有加。
“也好。”萧夫人点点头,没有再劝。原本按她圆滑的处事风格,该再安抚一下俞月的,奈何她今晚的心情实在不美丽,没力气应付,也就随她去了。
萧夫人说了两句嘱咐的话就走了。
俞月拨了拨额前散落的碎发,转头,看着瞿溪川茫然的眼睛,还是像只迷路的羔羊一般。真不知道他刚才是怎么对准大婶的脚踩下去的,她叹气:“我再去拿几张湿巾。”
听到她这句话,瞿溪川落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伸手,拽住她发尾不让走:“回去。”
俞月盘的花髻在和大婶的争斗中变得蓬松了,现在被他这样一扯,完全散开了,长发垂落到她纤白的长颈,多了几分凌乱。
“……”她原来的身体发量多,发丝黑亮,此时在俞月的想象中,自己的头已经炸成毛球了,犹记得起床后被镜子支配的恐惧,可怕!我吓我自己。
俞月哀怨地睨了他一眼。
瞿溪川的手指顿了一下,收回来,垂眸看着落在手心里的橡皮筋,浓密的睫毛微微颤着,像天使一样无辜,喃喃重复道:“回去。”
“我要先去拿湿巾给你擦,难道你想顶着一裤腿的蛋糕印回家啊?溪川弟弟。”
“嗯。”坚定。
“……”大佬,白天咋就没看出你这喝完酒的黏糊劲呢?
“回去。”他又说到。
“行行行行,不拿湿巾了,直接回家,满意了吧?”
瞿溪川没反应,断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