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点头。
“嗯,我懂。”
合玉把杨婉往明间里带了几步,压低声音说道:“前些日娘娘侍寝回来,奴婢就觉得娘娘心里很有些不痛快,但这些事是内私,奴婢不能问只能猜,奴婢想……娘娘怕是受了陛下什么话。”
能是些什么话,自然是床上得瑟过头的话。
杨婉一点都不想知道。
她在尚仪局早就听宋轻云等女使私底下说了好些蒋氏素日的做派,杨姁定是不愿意被拿来和她作比的。
“女使。”
“嗯?”
“今儿晚上您还回五所吗?”
杨婉挽下手臂上的袖子,应道:“我就不回了,今儿我给娘娘守夜,你们连着几个晚上没歇好了,趁着我在早些去睡吧。”
“哎。”
合玉叹了一声,“您都没说累,我们哪里敢叫累,不过,您守着娘娘倒是能宽慰她几句,比奴婢这些有嘴没舌的好太多了,奴婢去给您拿条毯子来,这夜里还是冷的。”
“好。”
杨婉说完,绕过锦屏走进次间。
鎏金兽首香炉里,暖烟流淌。
面前床帐悬遮。床榻对面安置着一张紫檀木香机,机上寡摆了一只白瓷瓶,瓶中清供松枝,虽然都是清寒之物,但看着到并不让人觉得冰冷。
宁妃好像是睡熟了,只偶尔咳一两声。
杨婉坐在香案旁的圈椅上,移来灯火照膝,翻开自己的笔记。
她的笔记停滞在内书房与邓瑛分别的那一日。
琉璃厂案还没有后续。
杨婉在司礼监和内阁这个两个名词之间,画了一个邓瑛的小人像,画完又觉得自己画得很丑,正想蘸墨涂了,却听到宁妃忽然咳得厉害起来。
她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走到榻前,抬手悬起床帐,弯腰问她:“娘娘要茶么。”
宁妃坐起身来摆了摆手。
“看你坐灯底下想事儿,想叫你披件衣裳来着。”
杨婉随手抓过挂在木施上的褙子披上,把灯拢过来,侧坐在榻边。
“这不就好了么,娘娘别冻着才是真的。”
宁妃看着她披自己的衣裳,不由摇头笑道:“你这什么规矩,还是尚仪局的宫人呢。”
说完又道,“不过……也真是,你这样到让我觉得,有一分像在家里。”
杨婉替她拢好毯子。
“若是在家里,娘娘有话就对奴婢说了。”
宁妃一愣。
“你……瞧出来了?”
“是合玉瞧出来的,奴婢那么笨,哪里知道。”
宁妃摸了摸杨婉的额头,“姐姐没事。你尚仪局的事忙,别想那么多。”
“我忙她的事做什么。”
“你这话……”
杨婉抬头打断她道:“虽然娘娘听我这样说,又要说我不懂事,但我知道,娘娘听这些话
才开心。”
宁妃怔了怔,手指慢慢地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摊放到膝上,低头笑了笑,“你可真是个透人。”
说完转了话头,握住杨婉的手,“你将才在想什么呢,想那么出神。”
“我……”
杨婉看了一眼自己匆忙留在圈椅上的笔记。
宁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道:“不止一次看你拿着这个册子记啊记的。写的都是什么?”
杨婉抿着唇没吭声。
宁妃等了她一会儿,见她没有回答的意思,轻道:“你看,你有心事也不跟姐姐讲。”
杨婉捏着自己的手指,“娘娘,这个事其实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做,但是……”
“是和邓少监有关?”
杨婉没有否认。“嗯,娘娘又该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