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不嫌事大。程靖寒缄默不语,心却放在正在拉弓引箭之人身上。
靶场上,缁衣少年从容不迫,一箭射出,自上一箭尾贯穿而过,正中靶心。
“好!”皇帝两眼一亮,“正中靶心不难,偏偏两箭射于一处,差毫厘便不得。”
“此人是谁?”皇帝不禁问起。
“禀陛下,他乃右羽林军统领麾下校尉,为林家五郎,名豫,字晏清。”吴内侍娓娓道来。
“林家世代簪缨,五郎未来可期。”皇帝满心赞许,程靖寒微笑着饮下一盏。
言语间,比试结束,意料之中,林豫被点了第一。
他屈膝跪地,接受皇帝的赏赐。
“你年纪尚小,出手不凡,心中可有英雄之志?”皇帝考问道。
“臣一介匹夫,遑论英雄。尚存报国之志,愿为陛下肝胆涂地,死而后已。”他不卑不亢。
“林将军果然教子有方。”皇帝颌首。
天色渐昏,皇帝身心舒畅,随手脱了铠甲,回到营帐换了便装。他吩咐人起了篝火。他坐于上首,看着金昭仪带着几名女子载歌载舞。鹿肉被烤得滋滋作响,浓香四溢。
红衣马夫领着马从皇帝帐前走过。
“昏君,看招!”在喜悦欢快的气氛中蓦地冒出一个声音。马夫狠拍马屁股,马受惊,冲破人群,朝皇帝而去。他亮了匕首,亦奔向同个目标。
局势瞬息而变,程靖寒始料未及。皇帝大惊失色,无从躲避,竟胡乱抓了个宫娥贴在胸前。
马蹄滚滚而来,程靖寒见状,旋身急奔,抱住皇帝,就势一滚。马蹄踩过他的右臂,听得臂骨咔擦,他一声不吭。
“阿耶!”与此同时,程靖荣亦飞身而起。在刀即将贯穿宫娥胸膛的那刻,挡了一刀。
“护驾!”羽林军统领汗如雨下,脸色遽变。围场中出了刺客,还伤了人。自己官帽不保事小,只怕是要脑袋搬家。
士兵包抄而上,持长枪将马夫力压在地。
缓过神来的皇帝,松开程靖寒。他发冠歪斜,锦衣沾泥,颤颤起身。惊魂甫定,他嘴唇嗫嚅着,迸出一句:“废物!”
“快请军医!”此时他注意到倒地血流不止的程靖荣,更是气得横眉倒竖。随从一时手忙脚乱,真真是人仰马翻。
两人被扶到一边,皇帝由金昭仪扶着入座。
“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马夫仰天大笑:“吾乃布衣,由天神派来,取汝的狗头!”
“一派胡言!”
“陛下,不若将他交于大理寺,好好审问。”左丞建议道。
不及皇帝同意,马夫高声呼道:“襄王殿下,若您有幸一统江山,仆死而无憾矣。”
话毕,他咬舌自尽。程靖寒差点惊跳而起,想不到在此被摆了一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咬咬牙,托着右臂,跪启:“陛下,此人疯言乱语,实不足信。”
皇帝眼底埋了阴翳,半晌话道:“朕看汝应该上大理寺牢狱待上一待。”
“阿耶,冤枉啊——”他兀自抬了眼,似是在凄婉诉求。陡然眼前一黑,他竟昏了过去。
才由军医包扎止血的程靖荣,见他倒地,原本上扬的苍白嘴角渐渐抚平,余了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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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靖荣:苟还是你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