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狭心起,裴和渊让她再指了一遍,同时口中拉着琅琅长音解说道:白——日——发——梦。
殿中静了静。
乌黑的,如雀儿细羽般的睫儿眨了眨,姑娘家羞声道:“殿下怎知我发了白日梦?”
裴和渊眸子微挑,准备看她如何接这荒诞的话。
鞶带间的指儿抽了出来,沿着他常服胸前的蟠龙绘动着:“便在方才,我梦见殿下亲我抱我,还,还解我的兜衣带子……”
昵喃细语之中,裴和渊略一出神,对上姑娘家眨着水盈盈的双目。在那当中,显露着直白不掩的引逗。
大虞皇室先祖实为胡人,再怎么习儒听经,风气也比大琮要奔放不少。
自打回了大虞后,勾捞撩拨,甚至直接在裴和渊跟前褪去衣衫,或是脱得光溜溜在他寝殿的被榻之中等着他的,也数不胜数。可哪一回他不是坐如禅僧不动不念,从不予人得手之机。
独有此人,总能令他心跳愈加失常,指尖如遇电流般,被激得不知如何是好。
惘然间,那清媚娇慵的声音再起。
“殿下不发白日梦么?前几日殿下午憩时,我可听见殿下唤我的小名,还看见殿下……”人虽埋在他颈间,荑指却逐渐到了龙纹的边缘,娇细的喉腔之中,蚕儿吐丝般的絮絮细语仿若气音:“看见殿下这处……鼓得好大,就像现在……”
神魂失守,人似坠落春涧,仿佛被带回那日午间的昏梦,更似真有哪处是被她紧紧绞着,时上天堂,时下地府……
“叩叩叩——”
殿门被人轻轻敲了几下,裴和渊骤然回神,蹭地一下立起了身。
“越发没了规矩,再胡来,当心孤扔你去尚方狱!”
储君之威掷地有声,举国一人之下的威严,谁听了不颤上三颤?偏那妖精似的女子活像窥见他胸腔之中跳跃无序的一颗心,透视了他掩于袖中死死攥紧的双拳,于是东宫之主的威胁便成了张牙舞爪的纸老虎,经不得女儿家的针尖儿那么一戳,便溃败了。
狡黠的唇儿弯起,清凌凌的笑声夹杂着浓浓的戏谑。
“殿下这么怕羞作什么?承认心悦于我比治国还难么?既是爱我爱得做梦也不愿离,怎就不愿开那金口示爱一回?”
“殿下,感情岂是亲亲抱抱便能满足的?情到深处就是睡,大被同休抵足而眠才是最深刻的情话啊!”
听听,听听这都是什么混帐话!
如被贪狼索食,似遭恶鬼逐尾,带着耳尖的红迹,裴和渊逃也似地离了寝殿。
跌跌撞撞中,闯入另处园景。
夹堤植柳的园中,几名宫婢正在影壁后聚作一堆打着闲话。声音虽不大,却一个比一个不忿。
“那姓焦的就是个狐狸精!日日厚起面皮缠着殿下,简直就是呵胶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