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彦范跪倒在地,道:“微臣愿意承认侮辱皇后名誉之罪,愿意承认蓄意杀人之罪,甘愿伏法!”
“你……”李显直气的额头上青筋乱跳,道:“你想把所有罪责都扛起来?这是把朕当傻子么?”
“微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是胆大包天!来人!”
殿前武士齐声答应,道:“在!”
“将这三十三个罪人,拖出去,一齐砍了!”
“陛下,不能啊!”大理丞李朝隐赶紧阻拦道:“张柬之等人并未经过有司详细审讯,依法不能处置。您今日以非刑杀人,日后青史斑斑,恐怕会留下千古骂名啊!”
“这……”李显再神经病,也得担心自己在史书上的名誉啊,当即一阵犹豫。
刑部尚书裴谈看出了便宜,插话道:“特旨杀人,乃为人君者应有的权力。即便未经审讯,也无不妥!”
李朝隐冷笑道:“不错,为人君者有权特旨杀人。但是……裴怕婆,你饱读诗书,现在就请告诉我,我大唐立国将近百年,哪位皇帝特旨杀人过?难道这个名头,要从陛下开始?”
裴谈猛地一跺脚,道:“就算从陛下开始,也谈不上什么千古骂名!”
……
二人唇枪舌剑,争个不停。当然了,黑的白不了,假的真不了,裴谈总不能说李旦那样做就是对的,二人的分歧,大概也就是,在李显这么做了之后,被人批评的程度,算是桀纣之君,还是隋炀帝而已。
隋炀帝李显也不想做啊,但桓彦范今日之举,也太侮辱自己的智商了,就这么顺了他的意,他还真咽不下这口气。
该怎么办呢?
李显往四下里看了一圈儿,目光落到了崔耕的身上,道:“二郎,你以为呢?”
崔耕慷慨激昂,道:“常言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死是为不忠。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不亡是为不孝!陛下有意特旨杀人,并无不妥!”
“崔耕,你这个奸臣,你这是陷陛下于不义啊!”
“什么常言道?哪有这句常言,我怎么没听说过?”
“人面兽心,丧心病狂,姓崔的,我看错了你,从今日开始,咱们割袍断义!”
……
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崔耕此言一出,顿时迎来了朝臣们一片痛骂之声。
李显既非常高兴,又有些疑惑。
高兴的是,终于有人给自己非刑杀人,找着理论依据了。疑惑的是——
李显问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死是为不忠。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不亡是为不孝。听起来倒是有鼻子有眼的,但是,果真有这句话?见于何典?”
现在当然没有这句话了。
事实上,莫说唐朝了,就算程朱理学兴起的宋朝,都没这么无耻的话,也只有到了明清时期,这句话才被一帮子腐儒发明出来。
崔耕笃定道:“微臣敢以身家性命着想,确实有这句话。不过么……”
“怎样?”
“微臣想提醒一下陛下,您就是下制书杀人,也得提一下张柬之等人的罪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