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显身边坐着的韦后,听了非常高兴,道:“迦叶爱卿此言甚有道理,赏金百两,赐食邑二十户!”
“谢陛下,谢皇后娘娘。”
眼见着迦叶志忠得了彩头,右补阙赵延禧也进言道:“周(武周)唐二代一脉相承,受命的征兆归于一致。所以高宗皇帝将陛下封为周王;则天太后当朝时,唐同泰进献了《洛水图》。圣人云:“其或继周者,虽百代可知也。陛下继承则天太后的周朝而君临天下,子孙必将百代保有天下。”
这就几乎明目张胆地说韦后要成为武则天第二了。
韦香儿高兴地道:“难得赵延禧一个小小的右补阙,竟有如此见识。陛下,您说该如今封赏他呢?”
李显其实不赞同韦后为第二任女帝,因为无论从能力上讲,还是从时机上讲,她都绝无半分机会。
但是,望着妻子灼热的眼神,他还真难以硬下心来拒绝。
“唉,不管了!希望崔爱卿能收拾好这个烂摊子吧,他怎么也得保护自己的丈母娘不是?”
李显暗暗咬了咬牙,道:“赵延禧可升为谏议大夫。”
“啥?谏议大夫?”
赵延禧顿时高兴的北都找不着了。
要知道,他原来的右补阙只是个七品官儿,而谏议大夫却是从四品!这简直是一步登天啊!
简短截说,有了迦叶志忠和赵延禧带头,武三思一系的大臣们,顿时对韦后一片歌功颂德之声,大谈这祥瑞的重要意义。
清流派的官员也没办法,人家韦后说有,你说没有,都是空对空,毫无意义,也只能闭口不言。
李显见没人做仗马之鸣,也长松了一口气,道:“天降祥瑞,朕心甚至悦。可将此图悬于朱雀门前,以利天下百姓观瞻。”
群臣齐齐跪倒在地,道:“陛下圣明!”
……
……
第三日,卫王府内。
呼啦!
李重俊喝的微醺,猛然间将见案上的物事全部扫落于地,恨恨地道:“张图于朱雀门外,令天下官民百姓观瞻?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大唐还是我李家的大唐吗?”
“卫王还请慎言啊!”旁边伺候的亲信张能刘印赶紧低声劝道。
“嘿嘿,慎言!恐怕我再慎重,以后就再也不能言了!你们这两个没种的,给本王滚开!滚开啊!”
李重俊久习武艺,膂力甚强,一阵推搡,把两人被推出了好远。但是,他们都怕李重俊发酒疯,把自己给伤了,又不敢远离,甚感为难。
正在这时卫王府长史姚挺走进了屋内,道:“卫王千岁,您这是跟谁生气呢?”
“哦?原来是姚先生,先生快快请坐。”李重俊顿时面色一阵尴尬。
姚挺可不简单,卫王府长史乃是正三品的职司,算是朝廷给李重俊安排的左膀右臂。
姚挺本身的能力和品行,也甚是令人佩服。
一年前,姚挺刚刚上任,就给李重俊提出了一个非常好的建议:王爷您爱舞刀弄枪的,在王府内弄一些刀剑作坊,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您这嘴上一向没把门的,有些话被那些工匠传出去可怎么办?
李重俊听了深以为然,就把那些作坊全废弃了。
然后,他又劝李重俊要以节俭为德,不要浮华奢侈,以及要多读书少玩乐等等。李重俊虽然都没没听进去,但知道姚挺是好意,对他非常尊重。
姚挺挥了挥手,令张能刘印退下。然后,慢悠悠地将散落了一地的物事捡起来。
李重俊直羞了个满面通红,道:“怎能让姚先生干这粗活呢?小王来!小王来!”
“不必了,王爷但请安坐片刻,下官收拾了东西,有话要和您说。”
“好吧。”
好不容易等姚挺干完了活儿,李重俊重新站起来,微微一躬身,道:“姚先生,小王今日错了,我不该……”
“嗯?错了?”姚挺摇了摇头,道:“老奴可不这么认为。事实上,我觉得您做得很对,只是有些不够而已。”
李重俊讶然道:“啊?姚先生的意思是……”
姚挺拉了把椅子坐下,指了指北方,道:“宫里面那位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先是有《桑条歌》,现在又有什么裙上生云祥瑞,她这是在模仿则天皇后啊!那在二十年前,则天皇后除了这些,还干了些什么呢?
李重俊再不读书,也知道这事儿啊,咬着牙,道:“杀宗室诛忠臣!”
“正是如此!”姚挺猛地一拍大腿,道:“现在,皇后的刀已经递到了您的脖子上了!在府里发脾气算什么?再不早做决断,恐怕王爷您的首领都不得保全!”
李重俊闻听此言,眼睛简直能放出光来,道:“姚先生您也赞成本王起兵?这下,我的心里可有底了!”
姚挺低下头去,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心里默念道:“然后,你也就离死不远了。李重俊啊,李重俊看,你莫怪老夫心狠,实在你们这一枝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去。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我也只得另扶明君了。”
……
……
第四日,大明宫,丽政殿。
崔跟在贺娄傲晴的引领下,走进了殿内,跪倒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坐。”
“谢娘娘。”
崔耕在贺娄傲晴搬来的凳子上坐好,道:“不知皇后娘娘派贺娄将军宣召微臣,到底所为何事?”
“本宫欲随陛下南郊祭天,不知崔尚书意下如何?”
“啊?祀南郊?”
崔耕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暗想:怪不得韦后会称我为崔尚书呢,敢情是看中了我这个礼部尚书的身份啊。奶奶的,祀南郊,这可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