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安禄山将事情的经过,介绍了一遍。
他本来的打算,是绕到高家老店的后面,用苗神客教给的秘术,把邻居家的墙和高家老店的墙挖开,打贼人一个措手不及。
安禄山再精明,也不会担心自己会遇到什么麻烦。一来,那户人家姓罗,家主叫罗万年,乃是泉州城有名的富户,不像作奸犯科之辈。
二来,在青云坊中集结了一万多官兵,就算罗万年真有问题,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发难啊,找死也不是找法。
然而,这罗家之墙厚得不同寻常,等他好不容易用秘术将一面墙拆下时,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非但如此,这还只是罗家墙的一面——此墙有夹层。紧接着,另一面墙陡然崩塌,罗家人上至家主下至丫鬟仆役,像是疯了一样,对他和周围的官兵发动了攻击。
等好不容易把这伙子人镇压下去,竟然无一活口。
再查看那墙的夹层,原来此处被修成了一个秘道,只是门户不在这里,却被他直接挖墙挖开了。
顺着密道往里走,就是一个地下室,里面关押了二三十人,有男有女,都被用锁链禁锢着。
安禄山顾不得问这些人,赶紧来向崔耕禀报。
崔耕听完了若有所思,道:“禄山,跟为父说实话,那些人无一活口……是你杀得兴起,把人都杀了。还是有人力战不敌,自尽身亡了?”
“大部分是孩儿杀的,还有几个自尽了。”
“嗯?果真如此?周兴你去看看。”
“是。”
周兴去隔壁院落验尸,功夫不大就回到了,满面羞惭之色,道:“禄山说得没错,有些人是服毒自尽,而且是生前服毒。”
崔耕眉头紧皱道:“这伙人不简单啊!”
崔耕当然明白,周兴为什么满面羞惭。这几年,自己把岭南道的政务都交给周兴打理,泉州城的治安,自然在周兴的管辖范围内。
崔瑚被绑架,还能说是偶然事件。但是,这隔壁的罗家是怎么回事?
毫无疑问,罗家的人都是死士。
没有足够的底蕴,谁家会有死士啊?这伙死士的主子,定然掌握着庞大的势力。
现在问题来了,此人派这么多死士到泉州城,到底意欲何为呢?
周兴对此毫无察觉,岂不是大大的失职?
崔耕道:“不知他们是不是和李子峤段简一伙的……”
周兴道:“可能性着实不大,他们俩要是有这么大的势力,还能亲自办这糙活儿?呃……咱们还是审审那些被囚禁起来的人吧。”
“也好。”
崔耕一声令下,有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被带了上来。
崔耕道:“别害怕,我是岭南王崔耕,只要你没犯什么案子,本王绝不会伤害你的。”
“小人知道,小人知道,岭南王是来解救我等的。”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因何被人关在此地?”
那中年男子挠了挠脑袋,道:“呃……小的叫齐受,没家,平日里就在在泉州城内乞讨为生。也不知为何,大概是一个月前吧,被抓来了这里。”
“原来是个乞索儿,城中有人能证明你的身份的没有?”
“有!有!您到城东兴隆坊,随便找个乞索儿都认得我。”
“那却不忙。我再问你,这伙子贼人抓了你之后,要你做什么了?可曾伤害过你?”
“倒没伤害过小的,只是用锁链把我拴起来罢了。不过,他们说过,小的我有手有脚的,带锁链太浪费了,要给我找个做工的地方。若是努力干活,兴许还能帮我讨个婆娘。”
杨玄琰忍不住插话道:“这是好事儿啊!”
“好事儿?”齐受白眼一翻,不以为然地道:“先不说他说得是不是真的,即便真的有这回事儿,俺也不干!俺以前的日子多美啊,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逍遥自在!俗话说得好,叫花子当三年,皇帝也不换,你懂不懂?”
崔耕摆了摆手,道:“行了,莫说了,本王知道了。来人,把他带下去,换身新衣裳,再赏他一贯钱。若验明了身份,他没说谎,就赶紧放人。”
“是。”
齐受被带了下去。
然后,甲士们领了一个妙龄女子过来。她的苗月娥,乃是雷州人,因为受了坏人的拐骗,被卖给了罗家,关在地下室中。
她也没受到什么虐待,只是不得自由而已。
崔耕道:“你知道罗家人买了你,是要用来干什么吗?”
苗月娥道:“奴倒是听说过,要把我卖到柳州去。”
“柳州?”
周兴心中一动,道:“我早就听说过,柳州的一些土豪与人贩子勾结,买卖良民,可一直没什么证据。现在可算人证物证俱在了!”
崔耕道:“孤证不立,再带一些人来问问。”
……
用了一个多时辰,崔耕终于将地下室中人的人全部审完。事到如今,大家已经明白过来了。
被囚禁之人,要么是拐带的少女,要么是逃家少男,要么是城中的乞索儿,或者是被夫家族人们卖了的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