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会儿,崔耕就在会春殿内见到了柴碧儿。当初的青涩小娘子,已经变成了成熟美妇人。
“参见越王千岁千千岁!”柴碧儿微微一福。
崔耕见她面色惶急,眼圈泛红,不由得心中一紧,直言道:“碧儿快起来,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呃……你今日来见本王,是遇到什么为难召窄的事儿了把?”
杨玄琰有眼力价儿,早就把一个绣墩搬了过来。
柴碧儿顺势坐下,拿出手绢,轻轻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妾身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求到越王的头上了。这个忙您可一定要帮啊!”
崔耕慨然道:“那当然,本王和柴家是什么交情?只要咱们占理,谁找你的麻烦……本王会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呃……”碧儿弱弱地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而且这事儿吧,咱们也不大占理。”
噗!
崔耕一口茶汤好悬没喷出来,道:“到底怎么回事呀?怎么咱们还不占理了呢?”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占理……”
然后,柴碧儿将自己遇到的那件为难之事娓娓道来。
柴碧儿的夫君出生世家大族,名叫柳剑川,如今任正五品的吏部主事。其人温文尔雅,和柴碧儿夫妻和睦举案齐眉,当然没什么问题。
但是,他们有一个女儿,名曰柳轻眉,今年八岁,出事儿了。
准确地说,也不是柳轻眉出事儿,而是她的娃娃亲对象,一个叫严武的人出事儿了。
严武乃尚书左丞严挺之之子,今年也是八岁。
严武的母亲乃是严挺之的正妻。可是,严挺之并不喜欢严武的母亲,只喜欢一个叫袁英的妾室。
久而久之,家里的丫鬟仆役们跟红顶白。严挺之的母亲在家里地位不高,甚至还在袁英之下。
小孩长大了,渐知人事,昨日就问母亲:“为什么你是正妻,家里人还总欺负你呀?”
于是严武的母亲就说,你的父亲喜欢袁英,不喜欢娘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严武也是尿性,当即大怒,道:“宠妾甚于妻,父亲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乎,他找了个机会。手持一个大铁锤,来到袁英的房间里,趁其熟睡之际,将其砸死了。
严挺之知道后大怒,就要打死这个逆子,为爱妾袁英报仇。
他可以不要这个儿子,但柳家不可能不要这个女婿啊。女儿才八岁,就做了望门寡,这算怎么回事儿?
所以,柳箭川夫妇知道这事之后,赶紧来到严府,劝说严挺之,饶儿子一命。但是严挺之官儿大,又死活不肯松口。柴碧儿无奈之下,也只得暂让夫君在严府保护严武的周全,自己则出来找救兵。
“这样啊……”
崔耕得知此事之后,不由得一嘬牙花子,深感为难。
这事儿还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对于严挺之来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之事。再说了,自己是严武他爹,当爹的杀儿子,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柳剑川和柴碧儿,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其一,宠妾欺欺这种事儿,说到哪里都说不过去。归根到底,是严挺之私德有亏,才造成了如此憾事。
其二,依大唐律法,妾比畜产。主人打死小妾,手脚做好了,什么事儿都没有。没处理好手尾,证据确凿,最后也不过是徙一年的待遇。所以,严武罪不至死。
其三,也是非常关键的。严武今年才八岁啊。莫说失手打死一名小妾了,就是打死一名陌生人,只要这人既不是官员也不是严武的长辈,就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当然,赔钱还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