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便是何辰对温家姐妹伸手搭救,这是第二次他救她们,但二者之间始终谈不上所谓的恩情。
第一次可以算作交易,第二次亦然。
“我要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很少在无谓的事情上下力气,这次把你们两个从赫连王手里带出来,和上次一样,不是无偿的。”何辰神情冷漠。
温子衿悦然一笑,道:“你与七星会之间,好像本来也不需要说体面话。”
“你知道就好。”何辰回报以笑容。
夜晚很快过去,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待天色刚刚露出晨光,何辰便又带着明确的目的,返回到两位姑娘的房间。
“先吃饭,还是先谈?”
对女人何辰素来都还客气,尤其像这对长相皆是上佳的姐妹花一样的漂亮女人。
温子衿面容略显憔悴,唇色惨淡,看了看妹妹,回以眸光:“先吃些东西吧。”
何辰了然,天地大灾的年月,常人尚且食不果腹,先前像是被关押受过刑的两女肚子恐怕更遭亏欠,但吃饭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难题。
一顿不算华丽但至少五味俱全的饭食摆到了餐桌上,有北方百姓常吃的黄面馍馍和咸米糊糊,以及几样小菜——当然,全是素的。
“今非昔比,眼下不是在七星会,两位小姐将就着些。”
何辰独坐一方,自己并没有动筷子。
温子衿与温子婉倒也不挑食,吃相斯文地把所有东西放进肚子,然后四只眼睛默契地看向了桌旁的男人。
她们自然也十分清楚,无论七星会抑或站在七星会立场的自己,与对方俱是没有半点交情可言,虽说到北方后吃的苦头,多少有因何辰毁掉七星会的缘故在里头,不过到底是人家把她们从牢笼里弄了出来。
既然没有交情,那便该一门一门算清楚。
现在是她们还账的时候,而她们对于何辰仅有的价值,就是那些她们知道但何辰不知道的消息。
何辰偶尔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好处就是对方往往都相当自觉,能省去很多说话的功夫。
“温半雄,你们的爹,是否也被赫连王囚禁着?”
这是第一个问题。
温子衿点点头:“相信以你的能力,找得到黄岭城必然也把该知道的消息都弄到手了,我们温家的确与赫连王室有交集,说得好听些,是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走出滁州城,说得现实些,便是通敌卖国。”
“七星会被那场爆炸毁得鸡犬不留,找不到去处,父亲只好带着我和妹妹来赫连国投奔盟友,求个暂歇之地。但没料到赫连铁树喜怒无常,翻脸翻得实在有些突然。”
何辰没有调皮地扮出怜悯样讽刺,默默伸出第二根手指,问道:“陆药为什么也和你们一起走了,现在何处?”
温子衿缄默不语,温子婉接过话头,道:“姐姐对陆药有些好感,又见你们主仆似乎貌合神离,便请父亲将他一道带上,留待有用之时。不过他没被赫连王关押,当时善恶堂一位长老看上了他的慧根,他便跟着那名长老上了蒙顶山。”
何辰兀自摩挲着下巴微微沉吟。
慧根这东西,决定了一个人是否具备走上修炼天道的资格,陆药的慧根他头一眼就看到了,不算惊才绝艳,而且年纪使然,早已过了踏入道途的最佳时刻,即使得遇名师指点日后也难有大成。
也就意味着,何辰若上蒙顶山去抢一个不太值钱的新门徒,难度应当不会太大。
点点头,他又问了第三个问题:“是否真有一匹返祖得到远古寒霜妖龙血脉的雪地狼王?我总觉得,温半雄个狗娘养的编幌子忽悠我。”
让人当着面骂了亲爹,两姐妹的神色都有些难堪,却又没有勇气反驳,只好如实答道:“鹿丈原上那群雪地野狼的狼王,的确得到了那等逆天的机遇,齐云国的天灾,也确是因为那种巅峰血脉惹来了天怒不假。”
何辰微笑和煦:“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不会骗我,毕竟老话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的老子诓过我,他的女儿我如何能信任?”
温子衿说道:“七星会势单力薄,比起赫连国尚且微不足道,放在善恶堂这等隐世大宗眼里,更与蝼蚁无异。如今父亲已经被排挤出去了,我们不可能再从中获取到任何好处,说透了,哪怕赫连国王室,也只是善恶堂的棋子,七星会不过是傻傻给人做苦力而已,我们没有必要再替别人隐瞒什么。”
语境透出三分凄凉,话里至少有半成何辰是信的。
龙血花那等数千上万年才现世的至宝,通天的造化,若真由温半雄一个小人物全数操持,才真的叫荒唐。
这注定是场大势力博弈玩耍的游戏,阴谋也好阳谋也罢,怎么算,也不该有区区七星会的一席之地。
从温半雄加入开始,他在演的,都不过是一出叫做不自量力的闹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