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是友好的,微微一笑,拿起笔,在纸上刷刷一下。
另一个也赶紧的拿出笔记本,还附带了一个小小要求:“安妮,可以给我在这里描个简笔画吗?什么都行,随便画个小猫小狗就行。”
安好笑了,接过本子,却是挺认真的画了一枝梅花,还附上了签名。
“叮!”电梯到。
却没有人有上去的意思,都围过来让安好签名。
一时间,擎天大厦一楼的大厅,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直到一声惊呼,大喊“秦总来了”,大家才争先恐后的往天梯里涌。
安好退到一边,她不急。
周围一空旷,就看到了近在咫尺,旁边电梯门口面无表情甚至几近冷酷的秦昊。
难怪他的员工这么怕他,其实安好以前也挺怕他,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什么。
“叮。”
他的专属电梯也下来了。
他却没进去,只是看着安好:“过来。”
安好却倔强的站在员工电梯那,他冷冷道:“再不过来我明天就让你上报纸。”
安好脸绿,他又威胁她。
只能挪步过去,他几不可见的笑了笑,看着她进了电梯,他才进去。
边上员工电梯那等着的人,窃窃私语:“秦总说上报纸,什么上报纸,难道秦总捏住了安妮的小把柄?”
“看安妮好像还挺怕秦总的。”
“除了柳浅,谁不怕秦总,别说了电梯来了,哎呀吗呀刚才没挤上去,吃到两分钟了,完了,这个月的全勤没了。”
“我不也,你还好,还拿了个安妮的签名,我才叫惨,不行,反正迟到了,我一会儿索性矿工下楼来堵安妮,怎么也要弄到个签名,不然我太亏了。”
“走了走了走了,电梯来了。”
一瞬间,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厅,又恢复安静。
而秦昊专属电梯里,更是安静。
安好没吭气,秦昊也没说话。
电梯到了秦昊办公室,秦昊带着安好进去,唐芷晴正在收拾秦昊的办公桌,看到安好愣了一下,忙又缓过神来:“秦总早,安妮小姐走啊。”
“早。”
“唐小姐早。”
简单的早安问候,唐芷晴识相的出去,秦昊脱下了西装外套放在椅子背上,走到冰箱边上:“喝什么?”
“不用,我是来交稿的。”
安好把画稿送过去,摊在了秦昊的办公桌上,秦昊却没看,径自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喝了两口。
他是不喜欢喝咖啡的,安好知道,但是一早上喝冰水,他也不怕冻着了胃,他的胃本来就不大好。
想着,不由开了口:“早上喝冰水容易刺激胃。”
他挑眉看她,目光深邃:“你是在关心我?”
“你想多了,稿子我送到了,再见。”
“等等。”
秦昊把冰水拧上,放回了冰箱里。
“总也要让我先看看。”
走到稿子边上,摊开一看,他脸上的表情是满意的,收拢了稿子,打了个电话:“唐秘书,进来一下。”
唐芷晴很快进来,对安好礼貌笑笑,安好回了一个笑。
“秦总,什么事?”
“唐秘书,把画稿送到设计部,让他们和生产部联系,开始大批量生产瓶身和包装。”
“是,秦总。”
“还有,今天上午所有会议都取消,安排到下午,晚上的宴会取消。”
“秦总,你又要推掉市长的饭局?”
这是秦昊第二次爽约市长,唐芷晴都有点儿怕怕。
秦昊却全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对方不是市长,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手下。
“推了吧。”
“是,秦总。”
上头有令,下头也只能执刑。
唐芷晴从秦昊房间出去,还多看了安好一眼。
气质型美女,真不是盖的,刚才出去的时候就听到好多同事说要到了她的签名,要不是在秦昊办公室,唐芷晴肯定也会冲上去腆着脸要一堆签名,然后全部送给唐子枫,让唐子枫到学校去送同学老师。
唐芷晴一出去,秦昊又抓起了椅子上的西装穿好,动作利落,却十分帅气。
“走吧。”
“去哪?”
“医院。”
他言简意赅,她并不领情。
“我自己会去。”
“你是想见报?”他道,笑的几分邪。
安好真想冲上去给他一顿,这一句现在都成了他的口头禅了。
“我不需要你陪。”
她也有她的倔强,总不能叫他一句话就吃的死死的。
说完往门口去,只是没走两步,手臂就被拽住,拉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听话。”他道,语气像是再哄一个不乖的小孩。
安好挣扎,完全无用,他已将她抱离了地面,不由她反抗的塞进了他的电梯里。
进了电梯,关上电梯门,电梯往下,他也把她放了下来,调侃一句:“你可以再瘦一点,这些年你都是吃草过来的吗?一点份量都没有。”
“不要你管。”
“那你要谁管?”
“反正不需要你管。”
“如果我偏要管呢?”
“……”
安好不理他,两人的对话让她觉得就像是幼稚园的小朋友。
他却不依不饶:“倒是说说看,让谁管。”
“你有完没完。”
安好瞪他一眼,他眼底含着笑意,似乎很乐于见她这种恼羞成怒的表情。
“和你,我永远没完没了。”
他无耻霸道的宣布,安好却面色冷然的对着他,权当听不见。
但是,他必然会以他特有的方式,让她记住。
长臂揽住了她的腰,狭小的空间里,他低头俯在她的脖子上,气息在她耳畔流转。
安好身子一紧,他的指尖落下了她一角衣裳,露出她精致漂亮的锁骨。
她退,语气愠怒:“你放开我。”
“这么多次,难道你还不明白,这四个字对我不奏效。”
他笑的无赖,舌尖舔过她的锁骨,然后,扣住她挣扎的身体,将她抵在电梯上,肆意吮吸,直到确定锁骨上落下了他的印迹,电梯也正好到一楼,他才松开她。
安好不用看也知道,锁骨上肯定紫红了一块。
懊恼的看着他好整以暇走出电梯的背影,她早就该知道,单独的相处,必定不可能不发生些什么。
使劲擦了擦锁骨,拉高了衣服,她才出了电梯。
那几个矿工躲在大厅等她的员工,原本还满脸兴奋的,在看到电梯里先走出来的是秦昊后,几乎是手忙脚乱的四处逃窜。
索性,秦总似乎没追究什么。
倒是安妮从电梯里面出来,脸色十分不好,就像是挨批了。
“秦总果然捏着安妮的小辫子,看她的脸,比我们看到秦总时候更可怜。”
“走吧走吧,签名是要不到了,下次吧。”
一行人,上上下下的折腾,只为一个签名,结果还没要到。
面色不免有些颓然和失望。
而安好此时的脸色,也没比她们好到哪里去。
她们顶多是颓然和失望,安好则是煎熬。
上了车,她一言不发,秦昊发动了车子,车子往第一医院的方向去。
“以后四天一次,定期去做治疗,如果你不想前功尽弃的话,最好配合医生,知道吗?”
“不用你提醒。”
“不要对我张牙舞爪的,以前对我是怎样的温柔多回想回想,你不是个记性差的人,应该没有忘记。”
“闭嘴。”
“你要是忘记了,我也可以帮你回忆。”
“秦昊!”安好忽然侧过身,脸色死寂的看着他,然后,一字一顿道,“我记性很好,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是怎么对我的。”
秦昊开车的手微微一顿。
再开口,声音多了几分深沉:“就算是恨,我也希望你记着,你的爱和恨,都只能属于我。”
安好在他的语气里沉默下来,他又说爱这个字,却不知道这个字眼,她早已经讳莫如深。
“不要和我说这些,让我恶心。”
“那就做点不让你恶心的事情,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
安好没说话。
秦昊道:“今天是你妈妈去世7周年的忌日。”
安好面色一怔。
6月9号,7年前的这天,她永远的失去了母亲。
那个破旧的小屋,她放学回家,她妈妈静静的躺在床上,已经没了呼吸。
安好竟不知道,她妈妈日渐一日的消瘦,是因为得了晚期胃癌。
病痛的折磨,让她妈妈不堪承受,在给她留下遗书后,喝药自杀了。
那一天对安好来说是灰暗的,她的天空本来就只剩下了一半,那一天,这剩下的一半也塌了。
妈妈的朋友出的钱,给她妈妈买了个墓碑。
另一个住郊外的好心阿姨提供的自家的一块荒芜的板栗林,安好选了一颗硕大的板栗树,把她妈妈的安葬在了那里。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居然七年了。
安好想,如果时光倒一倒,她或许就不会用那样剑拔弩张的态度,对待她受尽疾病折磨的母亲了。
思绪拉的很远,她陷入了回忆之中。
从医院出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
秦昊带着她去买了值钱和一些糕果,车子往郊外去。
一个月前她来过,也只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去看她妈妈,想想,她是有多么不孝啊。
路上很安静,秦昊放了一首钢琴曲,安好靠在椅子背上,从秦昊说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后,她的表情就一直是那样,淡淡的挂着忧伤。
车子到了那座山的山脚,秦昊停了车,拿着那堆糕果和纸钱。
“走吧。”
山路崎岖,前几天还下过雨,他对安好伸出了手,安好却没接,径自顾自己网上。
穿着高跟鞋,其实她走的很困难。
泥巴的山路,她高跟鞋的鞋跟几次陷入其中,她走的踉踉跄跄,颇为狼狈。
秦昊原本在前面,走了会儿停了下来,让她走到了前面,在后面跟着她。
烦人的鞋子,让安好一路经历了各种狼狈后,终于到了山腰处,她母亲的坟墓。
坟墓前面有蜡烛水果,显然是有人来祭拜过。
安好想或许是她母亲的那些朋友。
“妈,我又来看你了,对不起,差点忘记了今天是你的忌日。”
安好蹲下身,皮鞋上已经沾满了泥巴,甚至整个脚背上,都是星星点点的泥泞。
看秦昊,鞋子上也是满是泥泞,不过半分不影响他俊朗的姿态。
这样一座荒芜的山头,和西装笔挺的他格格不入。
那座清冷的孤坟,和这样的他更是扯不上什么关系。
可是,没有人知道,这座山和他并不陌生,这座孤坟和他也并不陌生,每年,他都要来好几次,和安好结婚时候是和安好来,再忙他都不会忘记了陪安好来上坟。
安好离开后,那些固守的日子依旧深刻在他心里,他代替她来祭拜,以女婿的身份。
所以,刚才买祭品的时候,他才会那样的驾轻就熟,实在,他早已经习惯。
把祭品都摆放了出来,蹲在坟前的安好,已是泪流满面。
这样的日子,太适合回忆。
回忆里,她母亲从温柔到暴躁,包括对她的爱,也从柔和到尖锐,可是安好知道,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这么爱她了。
“妈妈,对不起,我很想你。”
伸手抚上那面墓碑,当年的她,甚至连给母亲买一块好一点墓碑的经济条件都没有。
如果没有母亲朋友们的帮助,或许,她母亲连个安葬之所都没有。
“烧纸钱吧。”
秦昊摆好了果盘,点上了蜡烛,一个堂堂的总裁,做这些却毫不生疏。
安好抹了抹眼泪,从秦昊手里接过打火机,一张张的点燃纸钱。
有风起,吹来阵阵寒意,安好穿的不多,一路上来身上的衣服都让两边的露水打湿,不觉哆嗦了一下。
秦昊脱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温热的气息,从那件衣裳透出,渗入她的毛孔,她却倔强的耸了耸肩,把他的外套抖落在地上。
“你想感冒吗?上次来看你妈妈就感冒了,这次还要再病一次,你是存心让你妈妈不安心吗?”
安好一怔。
“你怎么知道?”
“穿上。”
捡起外套,给她披上,他语气严厉,不容抗拒:“做点让你妈省心的事情吧。”
安好咬着唇看着他,眼眶又红了。
她是让她妈妈操心了太多。
这次,终于没再赌气的抖掉他的衣服,她把所有值钱拨弄到一堆,那些值钱灰随着风飘飘扬扬的,就像是卷在天空中的灰色雪花。
风更大了,吹熄了拉住,秦昊看了看天色。
“要下雨了,走吧。”
安好跪下,对着那方孤坟磕了三头头,站起身跟着秦昊往下走。
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难,何况那号穿成这个样子。
下山对她来说,几乎就像是个挑战,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挑战,
高跟鞋在本就有坡度斜坡上,给她制造了一个更高的坡度。
而且鞋跟总是潜在泥地里,鞋子里头灌了烂泥,滑腻腻的几乎是寸步难行。
她走的踉踉跄跄,秦昊这次走在她前面,和她保持着很近的距离,却不时回头看她。
安好攀着边上的树枝草木往下走,边缘锋利杂草,胳膊了她的手指,她蹙眉忍着,秦昊却忍不下去了。
“把那手放开。”他的语气,略显粗鲁。
安好却根本过不去,鞋子卡住了不说,鞋子里头太滑了,她拔都拔不起来。
只好抬起头,终于在秦昊面前,露出了一份柔弱的样子:“我没法走。”
秦昊无奈,蹲下身:“就让那鞋卡着吧,上来。”安好看了看泥泞陡峭的山路,对他这个举动表示了最深的怀疑。
“会一起滚下去摔死的。”
“你妈妈保佑着呢,上来,要下雨了,真的下雨了更下不去。”
看天色,乌云翻滚,再看看自己,安好牙一咬,脱了鞋:“不用你背,我就这样下去。”
山道,不是柏油马路,一路上都是碎树枝,还有一些松球松针还尖锐刺叶。
她的倔强,在这时候用,用的秦昊既是无奈又是恼,索性上前,猛然一把将她扛上了肩头。
安好慌了一下,随即挣扎:“放我下来,会摔死的。”
“怕死你就别动,你再动我保证不了我们会不会抱团滚下去。”
安好果然被“吓”到了。
这样泥泞的山路上,他穿的也是皮鞋,加上还扛着她。
安好知道危险系数有多高。
她不动了,他一手扛着她,目光专注的看着路,攀附着路边的杂草往下走。
好几次差点滑到,却又靠着蛮力拽着路边灌木杂草站稳。
安好的目光,落在那些被他攀附过的灌木杂草上,分明的,有些粘稠的液体,染红了那些绿色的叶片。
------题外话------
说好了1点更,实在我这几天有点缓不过来,这不睡到了中午12点半才起来,然后赶紧码字,明天还是会老时间更的,昨天看爸爸去哪儿看的我都没码字,哈哈。
下午好亲爱滴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