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性感的男性声音,倒是把对面的方海珠吓了一跳。
本能道:“你是谁。”
安好已缓过来,要来接电话,却被秦昊长臂挡开,对着电话,十分城市道:“我是秦昊,出了什么事?”
“秦,秦总?”
“是。”
“您怎么会在温哥华。”
“出了什么事?”
秦昊问,语气没有温度,也没有多余一个字。
方海珠大约也是有点儿病急乱投医了,想到或许凭借着秦昊和安好曾经雇主和雇工的关系,秦昊能够帮帮陆觉。
于是一股脑儿的把发生的事情对秦昊说了一通,末了,恳求道:“秦总,你救救我家陆总吧,朱迪都已经招供了这件事情和陆总无关。”
“电话给我。”
安好着急的伸手来勾电话,秦昊却已经一言不发把电话挂断了。
安好愤怒:“你干什么秦昊。”
秦昊眯着眼看着她,良久,道:“收拾衣服,如果你不想他坐牢,去洛杉矶。”
安好一怔。
秦昊重复:“你听不懂吗?”
安好咬着唇,因为担心陆觉,眼泪一直挂在眼睛里,看上去楚楚可怜。
听到秦昊的话,忙起身,却因为慌乱差点摔倒。
幸好秦昊就在身边,伸手接住了她,把她放在沙发上,语气稍显无奈:“我来吧,你放心,清者自清,他不会有事的,放松心情,不许哭,知道吗?”
不知为何,原本强忍着的眼泪,却在秦昊的安慰中,决堤落下。
秦昊蹲下身,捧起了她的脸,轻轻吻去她的泪珠,声音低沉。
“不许哭,不然我绝不插手这件事。”
安好咬着唇,忍住了眼泪,哽咽着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昊拉着安好进屋收拾东西,边收拾边把方海珠的话平静的复述了一遍给安好听。
安好震惊之余,倒是冷静了许多。
“既然朱迪的口供都说了这件事和陆觉无关,应该会没事的吧?”
她问秦昊,却何尝不是自我安慰,她希望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秦昊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对她道:“去开门。”
“钥匙丢了。”
安好道。
秦昊一怔。
“丢哪了?”
安好不想承认,她丢钥匙,只是想和秦昊在这个屋子里,共同生活到弹尽粮绝。
因为一旦开了那个门,她就再没有理由留下他。
所以,她把钥匙丢了,从那扇窗。
“窗外。”
指着阳台上的窗户,秦昊忽然笑了,安好却笑不出来,着急道:“怎么办?房东当时和我说过他没有备用钥匙,就只有这两个。”
秦昊上前,将她纳入怀中,磁性的声音,盘旋在她的头顶。
“你老公的本事,你还不知道。”
松开他,他一面卷起袖子一面往外走,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这些工具,是有的。
是伊万夫妇给她买的,买这些的作用让她啼笑皆非,是为了防范薄云。
没想到,还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却是为了对付那扇门。
赶紧找来,秦昊一手锤子,一手榔头,安好焦急的等在一边。
秦昊怕不小心误伤到她,于是指派了她一个任务。
“去订机票。”
“好。”
安好回房,打开电脑。
机票订好出来,秦昊还在奋斗那扇门。
他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有本事,结果安好又等了半个小时,门还是纹丝不动,眼看着飞机都快要起飞了,安好急眼:“报警吧。”
“该死的。”
这个房子,从卫生间开始都在和他作对,把他的威风扫了满地。
“你的手都破了,别弄了,这门是三重保险的,很难砸。”
“让开一点。”
他不死心。
安好往后退了几步,却见秦昊猛起一脚,狠狠踹向门。
门纹丝不动,很不给面子。
“还是报警吧,警局就在附近,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再试一次。”
秦昊还从来没有尝到过这样的挫败感。
再猛起一脚,门——颤抖了一下,没开。
“我已经打了电话了。”
看着站在门边和门怄气的秦昊,安好弱弱道。
秦昊没言语,脸色很难看。
便是如今心情低沉,这样的秦昊还是让安好有些想笑。
这些天,见了太多以前没见过的他。
她想,大约出了这么门,以后,也见不到了。
十分钟后警察来了,秦昊奋斗了半小时的门警察请了开锁工匠,熟稔的技巧,只用了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就搞定了。
看秦昊,脸色没有半分欣喜,反倒更黑了。
道了谢,离了家,直奔机场。
温哥华飞往洛杉矶的飞机,7个小时。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
这个时候,警局也不许探视,安好想第一时间看到陆觉,所以找了一个警局附近的酒店。
长时间的飞行,加上担心,让她十分疲惫。
可便是如此,躺在床上的她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下飞机后她又给方海珠打了个电话,确定看押陆觉的警局,顺便仔仔细细问了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知道,原来,boss可以这么残忍。
有医院的监控录像和朱迪的亲口供述为证,boss居然还可以以谋杀犯的罪名,把自己的亲儿子送进监狱。
一切,起源于那封遗书,boss一口咬定是因为遗嘱没有达到陆觉预期想要的结果,所以陆觉才会联合朱迪想要谋杀他。
目前,检察院已经以谋杀罪的罪名对陆觉提出了控诉。
朱迪是主犯,陆觉是从犯。
朱迪是执行者,陆觉是执导者。
方海珠还说,boss现在刚刚脱离危险期,不肯见任何人,陆觉妈妈已经在病房门口跪了一天一夜了,boss却避而不见,boss这次,预料之外的狠心。
又翻了一个身,安好不知道陆觉现在一个人在那个冰冷的监狱里是多么的孤单和伤心。
安好这么都不相信,陆觉会伤害boss,即便boss专制的让他们分手,即便boss的遗嘱如此不公,但是安好知道在陆觉心里,boss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boss不一定愿意做陆觉的天,愿意为陆觉遮风挡雨,但是陆觉却把boss当作了自己的天。
他尊重他,孝顺他,顺从他。
那样的陆觉,boss怎么忍心在他头上扣上那么肮脏的一顶帽子。
想到离别的时候,陆觉说让她等等,不会等太久,他一定会给她一个幸福的结局。
只是没想到,再相逢,已是这般光景。
*
监狱,探视室。
陆觉一身囚衣,下巴上都是青色的胡渣,目光暗沉,神色颓废。
一扇门打开,安好跟着一个狱警进来。
陆觉见到安好,本能的站起身往回走。
“陆觉。”
安好叫他,声音哽咽。
他低着头不敢看她:“别来这里,安好,你走吧。”
“陆觉,你看看我。”
“你走吧。”
“陆觉。”
“走啊!”痛苦失声,大吼一句。
安好知道,那一身囚服,将他的自尊和骄傲都赤果果的践踏在了脚下。
他不想让她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
忍着眼泪的,她没有生气,只是更加的心疼。
“好,我走,你没有罪,我会救你出来的。”
他依旧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及至身后的门关上的瞬间,他猛然转身,早已是泪流满面。
他无罪,可就算是无罪释放如何?
他什么都没有了。
boss既然会无情的控告他谋杀,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他原本以为,这几年,他对他多少有点儿感情了,终于可以不再把他妈妈当年的背叛迁怒到他身上。
到头来,他做的再怎么多,都比不上一个活死人指尖神经轻微的跳动。
陆洋要醒来了,所以他是要找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将他踹出at,好将遗嘱整改成多年前的那份一样——全部留给陆洋。
如果一开始,没有希望,也就不会失望。
所以,为什么一开始要给他希望,现在又把他重重摔下。
周身的疼,四分五裂的疼。
他痛苦的蹲下身去,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疼死了,连每一口呼吸都是疼。
“长官,还有一位小姐想要探视陆觉。”
“都滚,我谁也不见。”
陆觉怒吼一声,声音之大,门口的米雪都听到了。
知道陆觉事情之后她就请了最精良的律师团队来给陆觉辩护,洗脱罪名,只是没想到,连见陆觉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肯见我吗?”
出来一个狱警,米雪问道。
对方道:“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我们不能强迫他。”
“我知道了,那麻烦你把这个转交给他。”
是米雪的律师团体起草的一份辩护文件,不眠不休弄了一个晚上。
“抱歉,我不能帮您转交,帮您转交,小姐,您可以明天再过来,或许他情绪会稳定一些。”
“那好吧。”
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
米雪从监狱出来,就看到了和秦昊站在一起的安好。
微微一惊,她终于知道陆觉的情绪为什么会不稳定了,心里,是吃味的,可是脸上的表情,却落落大方,上前,看着安好,她伸出手。
“你好,安妮。”
“你好,请问?”
“米雪,陆觉的朋友。”
“哦!你也是为陆觉的事情来的吗?”
米雪笑笑,指了指伸手不远处庞大的律师团队:“我给他请了全世界最好的律师。”
这样的手笔,那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其实,米雪就是有意要和压制安好,至少,在对陆觉的用心上,压制安好。
这个招呼,目的就在于此。
看向安好身边的男人,帅到人神共愤,就是一身普通的运动服,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手上那快手表,可是,看这一身运动服,也可以想见这块名表无非就是个a货。
果然,什么人就和什么人在一起。
有关安好身世的新闻,她早就看过。
平民社会里的人,就算是披上了金羽毛,也不过就是一只乌鸦,而乌鸦,自然要和乌鸦在一起。
所以,从始至终,米雪都没有和秦昊打招呼,把秦昊动作空气一样的存在。
这个男人倒也是有点儿骨气,她没有主动和他打招呼,他也没有攀权富贵的意思。
事实上,他冷凝的面色和高傲的气质,要是换一身包装,还真能演个贵族。
简短的招呼,米雪就走了。
秦昊看着他的背影:“米雪,陆一南指定的陆觉的妻子。”
安好微惊,抬头看秦昊,那眼神,分明是在询问你怎么知道的。
秦昊却径自走向车,淡淡道:“饿了,吃饭去。”
“我没胃口。”
“不吃饱,哪有力气帮他。”
“我想大概用不找我,会有人救他。”
安好指的是米雪。
秦昊眼底,几分不屑的看着不远处上了一辆宝蓝色宾利车的米雪。
“她如果有这个能耐,就不会你刚出来她就出来了,陆觉根本没给她见面的机会。”
“他怎么可以不见她,她请来了全世界最好的律师,肯定能帮他澄清罪名的。”
秦昊笑道:“你不吃醋?”
“我……”
不吃醋,就算米雪救出陆觉的条件是要陆觉娶她,安好也不吃醋。
她没有办法为陆觉做任何事情,而米雪却可以,她真的要吃醋,也没资格。
何况,她现在一心想着陆觉怎么洗清罪名,至于是什么方式她根本不在乎。
秦昊绅士的打开了副驾驶座的位置,这是一台老车,方海珠的。
安好坐进去,心事重重。
秦昊跟着进去,嘴角依旧勾着那么笑意:“吃饭,吃了饭,下午就干点活。”
“干什么?”
“不是杀人犯,干嘛要住在监狱里,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关在监狱里我也算是一个受益者,不过。”他的目光深邃的落在安好脸上,“我给他公平竞争的机会。”
“什么意思?”
秦昊笑着发动了车子,没再继续说。
他和陆觉打了一个赌,一个关于安好的赌。
这是个一场公平的竞争,他不想最后拥有安好的理由,是因为陆觉身陷囹圄无竞争之力,更不想让安好,一生一世都对陆觉念念不忘。
而且,以他对安好的了解,陆觉如果真的出不来,她也绝对不会和他在一起。
这既然是一场公平的竞争,秦昊希望,这场竞争以公平的方式结局。
他要的,是安好的全部,身,属于他,心,属意他。
心甘情愿。
他从来不是个善良的人,不过这次,他打算对陆觉发一次善心。
即便只是当作,感谢他照顾了安好三年。
*
下午,安好出现在了boss病房门口。
陆觉的妈妈,还跪着。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
那样高贵一个艺术家,却为了儿子弯曲了双膝,垂泪恳求,容颜瞬间憔悴。
看到安好,她身子僵硬了一下,面色,显的有些慌张。
“你怎么来了?”
显然,她以为安好的出现,只会加重boss的怒意,她知道,boss有多反对安好和陆觉来往。
安好上前搀扶陆妈妈:“亚美老师,你先起来吧。”
“不要管我,你快走吧安好,没用,他看到你只会更生气,他一直怀疑陆觉和你藕断丝连,还派人追踪了陆觉的一举一动,如果你出现,他会以为陆觉是为了给你好生活所以才做这种傻事的,你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糕。”
“亚美老师。”
安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也有想过会这样,可是秦昊让她来的,秦昊说下午有活干,指的就是让她到医院看望boss。
“你快走吧,安好,不要添乱了,你什么都做不了的。”
“我……”
秦昊说过,再多的律师只可能从技术层面帮陆觉打赢官司,真正要洗脱陆觉嫌疑的人,只有boss一个,因为当时病房里,只有boss看到一切,而且也是boss把陆觉送进监狱的,解铃还需系铃人,所以,他让安好来找boss。
可是,陆妈妈说的对,她进去,大约只会添乱。
她有些,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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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真心有点儿,过分了。
不过我回头会说为什么他突然对陆觉这么过分,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