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看了一眼边上面色平静的安好:“她欺负你?”
那语气,让柳浅委屈。
欺负,如果是安好被欺负了,她至于气的丧失理智吗?
安好摇摇头:“没。”
好歹是在秦昊奶奶的病房门口,安好不想惹事,能息事宁人,就息事宁人,反正以后也不见得能和柳浅见面。
“柳浅,不要再让我看到这种事情。”
他的话里,没有任何威胁的字眼,就连语气也是冷然淡漠的。
可是周围空气里荡漾着让人窒息的压迫,却骇的包括秦远东在内,身子都僵了一僵。
“走吧。”
转回头,拉住安好的手,秦远东头也不回的离开。
待得两人的背影消失,柳浅身子一软,跌坐在了椅子上。
泪,如雨下。
“为什么,阿东你说为什么?为什么她们在一起了,阿东,我到底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女人,阿东你告诉我。”
经过刚才那一幕,秦远东见识到了柳浅的疯狂,对她,早没了半分同情。
语气淡漠。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你是个公众人物。”
柳浅泪眼婆娑的看着秦远东。
“连你也要这么冷冷淡淡的对我吗?你没听见她怎么说我的吗?”
“我只听见了你怎么诋毁她的。”
秦远东说的是客观公道话,就算喜欢安好,可如果真是安好错了他顶多就是不发表任何意见,绝对不会强站在安好那边。
所以,这一次,真的是柳浅错了,大错特错,错到让人厌恶。
“秦远东,你们都被那个女人灌了迷魂汤了吗?”
柳浅怒吼。
病房里,传来一个威严沉怒的声音:“都别吵了,阿东,给我办出院手续。”
“是,奶奶。”
柳浅死咬着嘴唇,压抑住了眼泪,秦远东看着她,叹息一口,一言不发离开。
柳浅屋子在走廊做了很久才站起身,进了病房。
病房里的秦奶奶,脸色很难看,显然刚才和秦昊的谈话并不愉快。
柳浅把一堆礼物放到边上沙发上。
尽量勾起笑容,却抵不住声音里的嘶哑。
“奶奶。”
“你和那臭丫头照面了?”
“恩。”
“被欺负了?”
“恩。”
“你怎么这么没用,那臭丫头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先是让阿昊对我发了一通脾气,说我刚才看那臭丫头的眼神不友善吓到了那臭丫头,她是鸵鸟吗,胆子就针眼大吗,这就能吓到。”
“奶奶。”
柳浅一看秦奶奶显然是“同是天涯沦落人”,顿时不再压抑眼泪,楚楚可怜的吧嗒吧嗒落下一大串眼泪珠子来。
“你也别哭了。”
秦奶奶没心疼,她现在哪里有什么功夫心疼柳浅,她更心疼是她自己。
一把屎一把尿亲手养大的孙子,好不容易这些年因为他那个妈的事情和她有了缓和的迹象,没想到来了个比他妈更厉害的丫头。
想刚才秦昊的语气和表情,有把她这个奶奶当长辈看吗?有考虑到她还躺在病床上吗?
什么叫“如果您无法尊重安好,那么我和安好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免得你心烦,我们也心烦。”
还有什么“如果你以为安好是我第二个我妈妈,那么请你记住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
他居然还敢威胁她:“如果你不想失去一个孙子,最好连带着接受一个孙媳妇。”
那个混蛋小子,当年就不该把他送去国外,去了国外几年回来整个人都不好管束了。
当年无非是为了拆散他和他妈妈,早知道出国几年驯养出一头野兽来,当时该送出国的就是他那个得了神经个得了神经病的妈。
秦奶奶躺在床上,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猛然坐起身来。
“不行,我有一口气在,那个叫做婗安好的女人就别想做我们秦家的媳妇,一身穷酸臭,以为披着艺术家的外皮就高雅了,看那嘴脸口鼻,都写着贪婪呢,她无非就是想要我们秦家的钱,浅浅,想法子给我和她安排个见面,别让秦昊知道。”
“奶奶你要干嘛?”
“给她钱,让她滚蛋。”
“不可能的奶奶。”
“怎么不可能了?”
柳浅故作了犹豫状:“其实,她并不是贪财才和秦昊在一起。”
“难道你要告诉我是因为真感情,那样的丫头我最明白不过了,秦昊妈不就是那么个贱丫头。”
“可是奶奶她……”
柳浅“欲言又止”。
秦奶奶一双眼睛精明着呢。
“要说什么就说。”
“奶奶她不是贪财,或许真的是为了感情,如果真是贪财,她其实就算是不和秦昊在一起,也有花不完的钱。”
“就凭那几幅破画,能有多少钱?”
“不是那几幅破画,其实奶奶,她并不是六年间了一直和秦昊在一起。”
“什么意思?她红杏出墙?”
“她和秦昊分开了三年,这三年里她一直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很有钱,富家子弟,庞大公司的继承人,论财力,虽然敌不过秦昊,但是也绝对够安好衣食无忧,享尽荣华富贵了。”
秦奶奶闻言,脸色一片铁青:“你是说,她和秦昊婚姻存续期间,却和别的男人在交往。”
“对,奶奶还记得我脸受伤后和常常一起去夏威夷旅行吗?”
“恩,常常还给我带了礼物。”
“我就是在夏威夷认识她的,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是秦昊登基结婚的妻子,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度假,很亲密,那个男人是她所在艺术公司的少董,家产万贯,而且为人也十分幽默浪漫,他还给我看了她们的订婚戒指。”
“订婚。”
“是。”
“秦昊,知道吗?”
柳浅沉默,良久点了点头:“所以,或许她们之间是真爱。”
装的如此认真,其实她却只是想更加的刺激秦奶奶。
她知道在这种家庭里,最忌讳的是什么。
一旦被昭告天下孙媳妇搞过婚外情,而且长达三年还和对方订了婚,于秦昊,于擎天,那将是巨大的冲击无疑。
看着秦奶奶抓着被子的手捏的指关节翻白,柳浅眼角,有了几分得意的神色。
她早就想过,如果到了万不得已,她就走这一步,这是她最后的一张牌,也是她唯一的牌了。
或者说,秦奶奶就是她最后一张牌,一张最具有杀伤力的牌。
知道了安好肮脏的过去和不忠的三年,想必,秦昊想要和安好在一起,绝对没那么容易。
*
里海小区。
安好又回到了这个家。
几乎是一进门,秦昊猛将她压在了墙上,灼热浓烈的吻,瞬间将她吞噬。
或许,对旁人来说不过是回个家而已,但是对秦昊来说,等着安好心甘情愿的回来的这刻,他真的等了太久了。
安好被他吻的喘不过气来,双手抵在两人的胸前,对这样的陌生,其实不该陌生的,只是却很紧张。
对旁人来说不过是回各家,其实对她来说,又何尝只是回了家而已。
这里,留有她太多的回忆。
之前每一次来她都刻意压抑着那些回忆,不许闸门打开,而今天,这扇闸门再也关不上了,汹涌的回忆顷刻将她覆灭,甚至她想到了第一次和秦昊亲热的生涩。
这股生涩的回忆感染了她,再回来,就像是第一次来那样,忐忑,小小兴奋,无措,又期待。
他的吻,终于停歇了下来,伸手一把抱起安好,走向沙发。
她那么轻,比三年前更轻了。
坐在沙发上他把她放在膝盖上,安好屁股往边上挪挪想要滑下来,却被他顺势压在了沙发上,大掌一紧,两人躺在沙发上,她被用力的纳入她的怀中。
他有些贪婪的闻着她的发香,嗓音低哑:“我本来以为,这把沙发永远等不到她的主人了。”
不知为何,安好的眼眶红了。
“答应我,再也不要不辞而别了。”
“秦昊。”
“我说了我会给你时间的,只是不要再消失。”
安好埋在他的胸膛,狭小的沙发,稍微动一动就有跌落的危险,所以,她几乎是紧紧的熨贴着他,能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其实……”
要告诉秦昊,其实陆觉已经发了信息要和她分手了吗?
对他来说,这应该是个喜讯吧。
“等等,我有礼物送你。”
秦昊站起身。
安好也坐了起来。
他回了房,很快出来,手里多了一个盒子,蓝丝绒方黑子,安好一怔——戒指?
秦昊打开,里面果然是一枚戒指,却出乎安好的意料,不是钻石戒指,也不是宝石戒指,是一枚很精致的玻璃戒指。
“送给你。”
“这是什么?”
安好没接,秦昊径自摘下了戒指,握住安好的手。
安好缩了一下手。
手。
“你这是要求婚吗?那我也还没答应啊。”
秦昊嘴角几分邪性笑意:“你都是我老婆了,我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求一次婚,我没打算玩离婚再结婚的无聊游戏。”
“那这是?”
“戒指,其实,我只是借花献佛,不是我送你的,是别人送给你的。”
“谁啊?”
秦昊重新握住了安好的手,把戒指缓缓套进安好左手中指,很漂亮的一个玻璃戒指,应该不是很贵,玻璃的表面都有了岁月摩挲留下的几道模糊的划痕。
一看,这个戒指就有些年头了。
安好不知道自己认识谁会通过秦昊送戒指给自己。
秦昊戴好戒指,眼底流露着温柔的目光:“送这个给你的人说,你一定适合这个戒指,你看,刚好。”
“到底谁送我的?”
秦昊抬起头,一双黑眸,如此深情。
“你婆婆,我妈妈。”
安好一怔。
“这是我第一次给我妈妈买的礼物,用我自己的钱。”
“这个?”
“钢琴比赛,我拿了第一名,然后把那个奖杯卖了,但是不是金杯所以只能卖了10块钱,是一个参加比赛的孩子的家长买的,说想用来激励他们的孩子努力学习钢琴。”
“该不是要拿回去和亲戚朋友吹嘘炫耀吧。”
安好笑起来,眉眼弯弯。
秦昊点头,表示赞同,似乎心情不错。
“我当时也是这么猜,我还想着要不要叫高一点价钱,不过,这个戒指我是早看上的,只要10块。”
“很漂亮啊。”
“我妈妈曾经有个一模一样的,后来……”
秦昊停顿了,安好听到来了兴致,对着窗户阳光比划着手里的戒指,日光下,透明的玻璃戒指,熠熠生辉,煞是好看。
“后来怎么了?”她只顾着看戒指,当然也没注意到秦昊眼底一闪而过的疼痛。
“后来不见了,我妈妈还难过了一阵子,所以,我一直想买一个一模一样的送给她。”
“那她应该很喜欢吧。”
“恩,很喜欢,喜欢到从来都不敢戴。”
“为什么?”
“大概,是怕又不见了吧。”
安好低下头,也把戒指摘了下来,塞回到首饰盒子里。
“怎么了?”
“感觉特别贵重,怕划坏了,玻璃很容易被划坏,所以想珍藏起来,等到有什么重要的日子再戴。”
“明天吧,我和奶奶说了,明天重新举办一次家宴,我要把你介绍给的秦家所有人。”
安好紧张的坐直了身体。
“不要吧。”
秦昊伸手抚上了她的脸:“在我确定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的时候,为什么还要藏着你,安好,如果你觉得陆觉那边你还没办法交代,那么,我会暂时向外界压着我们的关系,但是我希望你知道。”
他忽然靠了近来,深邃的目光,灼热的落在安好脸上。
“我爱你,任何会让你误会我不爱你的事情,我都会从现在开始,做圆满了。”
“秦昊。”
“恩?”
“你……”
“怎么?”
“真的是这样打算的?”
“要立字据吗?”
安好眼底,表现出几分认真,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行,既然你这么说,我当然要满足你。”
她显然,那么调皮。
秦昊也有木有样的找来了纸笔,放在桌上。
“写写看。”
安好咬着笔头,苦思冥想,半晌,才在纸上落下了几个大字:“永远不许不要我。”
秦昊的嘴角,随着那一笔一划的落下,荡漾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灿烂里,似开除了一个春天,而这个春天只为一个人烂漫,那就是安好。
“签字。”
秦昊大房的接过纸笔,收敛了笑意,神色严肃的就像是在签署一份重大合约。
落下大名,他再空白处也补了一句。
“永远不许离开我。”
然后,推回去给安好。
“轮到你了。”
安好落笔,最后一横却被秦昊突如其来的扑吻,拉的长长的飞舞了半张纸。
来不及反抗,下一刻,呼吸尽数被吞没在了他的浓情深吻之中。
唇齿的相依,舌尖的勾缠,彼此芬芳的交换。
她没有告诉他陆觉已和我分手,他却其实,已经明白了。
这个吻,缠绵着,似乎冗长到天长地久去。
这么多年,捆绑的感情彻底没有边际的释放,这一刻,安好什么都不想去想,关于过去,关于陆觉,关于未来,关于柳浅,关于秦家。
她只任由思想和身体,在他的浓情里,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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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滚床单了,写到这么多字了终于该滚床单了,不过别期待出现“多肉”植物,我也不大会写。
也许有人说安好走出陆觉的那段感情也太快了吧。但其实,早在加拿大,那个午后,秦昊出现在她面前的那刻,她的感情枷锁,就再也无法捆绑住那颗心了。
至于陆觉,我只能说,有舍有取,陆觉是绝对没有为安好放弃at的决心的,boss明白说了就算他百年后陆觉如果违背誓言法院随时可以收回陆觉的继承权。
那个分手,恰凑在了那个时机上,看上去像是安好逼的,也像是boss逼的,其实,谁也不曾逼谁,陆觉他自己清楚的很,安好的个性,他一天不肯放手,她就一天不会离开。
只能说,陆觉和安好,向来情深,奈何缘浅,只是情深的是陆觉,缘浅的是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