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卓阳端着咖啡站在窗边,景烨位于十七楼的办公室不算很高,从这里俯视地面,仍不免生出一种苍生渺小的感觉。
季卓阳容颜艳丽,风姿挺秀,左眼下一枚泪痣熠熠生辉,略略翘起的唇边懒懒地含着三分嘲讽。仅仅是随意站着,却隐隐有种天王巨星也难以企及的风情。
他原本,就是天王巨星的引路人。
咖啡端在手中,渐渐失去了温度。过了好一会儿,季卓阳才垂下眼帘,轻啜了一口冷掉的咖啡,凉凉地开口:“据我所知,陆家产业无数,鼎星的发展势头虽然一向不错,但陆展睿并不看重鼎星。这次他竟然亲自出头,不惜重金高位将我从环球挖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景烨耐心等了半晌,只等到这句,心里头那难以名状的焦躁就有点儿压不住。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正在看的文件,景烨揉了揉眉心,不以为然道:“良禽择木而栖。环球内斗渐趋激烈,傅明毓与傅明湘一母所出,尚且斗得你死我活。你有才有人脉,必是两人都想拉拢的对象,你却妄想两不相帮,只怕难免要沦为两兄妹的炮灰。陆总善解人意,急人之所急,将你挖来鼎星,既给你提供了大展拳脚的广阔空间,又缓和了你与傅家兄妹的关系。所以,你弃环球而就鼎星,是明智之举,不必有心理负担。”
景烨这番话当真是唱做俱佳,着重突出了鼎星陆总既利人又利己的英明举动,季卓阳也无从反驳,狭长的凤目中冷光轻闪——景烨,真不愧是挽鼎星于倾颓的男人。
景烨看一眼脸色微沉的季卓阳,淡淡道:“陆总虽不看重鼎星,却也极少插手鼎星事务。鼎星在我手中,即便有所倾轧,也不会牵连到你,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季卓阳眉峰轻轻一挑,略笑了笑,从善如流道:“这么说,我将要带的那人,大有来头?”他原本生得极好,此刻一笑,真真是面若芙蓉艳如桃李,给沉郁的黑白空间增添一抹煞眼的亮色。
“也不能说是大有来头。”景烨不为所动,慢悠悠道。陆展睿心里边厌着鼎星,他是知道的。所以这次陆展睿突然插手鼎星的事,让他有些不解,“陆总的意思是,她的演技还算过得去,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对鼎星够忠心。单凭这一点,鼎星完全可以把她打造成一棵常青的摇钱树。”
在娱乐圈里混,光有演技是不够的,拼的是人脉与后台,只要背靠大树,自然事半功倍。要想红不是难事,但这红能维持多久,就是未知数了。
季卓阳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人脉广博,对景烨所说也有所风闻,只静静笑道:“哦?是谢清欢还是萧朗月?”
这两个人在鼎星的时间都不短了,且打死不挪窝,想挖角都无从下手。
景烨目光闪了闪,微微一顿,才吐出一个名字:“谢清欢。”
陆展睿突然为谢清欢挖了这么个经纪人回来,景烨心中确实是有些疑惑的。但陆展睿那厮三天两头地精分,从不按常理出牌,他也习惯了,也就懒得问。
景烨天没亮就接到了陆展睿的电话,迷迷糊糊中被通知了这一消息,一时之间震惊得以为自己尚在梦中。鼎星是当年陆老爷子为了讨敏夫人欢心特意办的,是老爷子的风流史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在陆展睿眼里,鼎星是老爷子薄情寡义背弃他们母子的铁证。
所以,在他成功夺权之后,即便鼎星那时大大小小的摇钱树有十来棵,他仍是任性地几乎一手废掉老爷子倾注了不少心血的鼎星。
彼时景烨也还年轻,为了不让陆展睿日后捶胸顿足地心疼流失的财路,他一头防着陆展睿精分出幺蛾子,一头还得顾着鼎星人心惶惶的大小艺人,起早摸黑的忙起来比狗都不如。
往事不堪回首,随便想想就一脸血泪啊。景烨面色深沉,悠悠地想,陆展睿那个祸害每次精分,他这个做好友的都难免要充当一回炮灰。
季卓阳略微眯了眯眼睛,口气中透着古怪:“你说,谢清欢?”
“不用怀疑,就是她。”景烨点头,声音平板地肯定道。
季卓阳作为圈里数一数二的经纪人,对谢清欢很是有些印象。当年若不是发生了一些,依她的发展势头以及鼎星的资源,影后桂冠触手可及。
他紧紧盯住景烨,笑问:“其实,我很好奇——当初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鼎星决定雪藏谢清欢?”
景烨沉默片刻,才缓缓挑起眼帘,目光如刀,定在季卓阳脸上:“季卓阳,人还是不要太好奇得好。”
“好奇会害死猫,这道理我自然懂。”季卓阳眉峰轻挑,毫不退让,“不过,陆展睿亲自将我从环球挖过来,动静不小,在圈子里也算是一件小有轰动的事情。如今要带一个沦落到三流的小艺人,你说有心人会不会挖出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来?”
他略微眯起眼睛,漫不经心道:“谢清欢拍戏虽然不多,但明眼人肯定看得出,她的演技始终在平稳进步,圈子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么有灵性的艺人了。景总的眼光也是出了名的锋利如刀,至今还没有捧不红的艺人。我不信你看不出谢清欢身上的巨大潜力。就算是曾经最得你青眼的萧朗月,与她相比,也差了许多。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谢清欢被鼎星雪藏的那两年,你与萧朗月之间的关系急剧恶化,至今仍未能修补。”
景烨皱了皱眉,本就没有表情的脸色更加冷漠。
“很为难?”季卓阳冷淡一笑,食指在太阳穴上轻轻一点,“你既不想说,那不妨让我猜上一猜。谢清欢是五年前被雪藏的,算起来,她那时候的年纪也就是十六岁不到十七。这个圈子有些规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观众接受的尺度也大了,而十六七岁已经是成年人,哪怕是年纪小,犯了错或者走了歪路,也不至于会被雪藏。那么,定然是更为严重的事情了。”
“所以,我猜——”季卓阳顿了顿,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是吸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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