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楼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谢清欢指的是什么,她在扣住简歌的脖子时,说了一句话,不要轻易对我出手。简歌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凝重,段明楼自然也留了心。
段明楼狠狠眯起眼睛,看向上方的人,她的神色很平静,与方才出手的狠辣判若两人。
谢清欢眉眼间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那些迫人的气场散了一干二净,她的口气听上去似乎很有些无奈:“明知故犯,真是不可原谅。”
段明楼不动声色,却见谢清欢略微弯了弯腰,向他伸出一只手,笑得和煦:“太子,承让了。”
段明楼在这个形势电转的时刻,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女人心海底针,他神色复杂地看了那只手几秒钟,才矜持地伸出一只手——输,就是输,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谢清欢的时候,谢清欢手腕蓦地一番,迅速扣住他的手,使力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不仅如此,谢清欢还体贴地帮他拍了拍倒地时沾的灰尘。
段明楼对这突然而来的小意体贴并不觉得顺心,反而在内心深处生出一点儿不明显的忌惮,他略向后退了半步,身体竟然也能自如活动了。
谢清欢见他自己接过了拍灰的工作,便停了手,无所谓地笑了笑。
段明楼随意拍了拍,挑起眼帘直视着谢清欢道:“我输了。”
说罢,自顾自向台下走去,谢清欢挑了挑眉,跟在他身后,脸上挂着惯常浅淡的笑意。
段明楼与常爻对视一眼,确定彼此没事之后,一起看向了闲庭信步一般走来的谢清欢。
谢清欢却没有理会他们,只看想额头上挂着亮晶晶汗珠的陆临:“有何感想?”
陆临能感觉到谢清欢身上那种近乎戾气的强压式气场已经全然收敛,现在对着她虽然仍有些紧张,但比刚才已经好了许多,这戏终究要拍,他也不可能总是等着旁人来示范什么,咬了咬牙道:“再试试。”
林天华瞥一眼段明楼,只见他目光深邃看着跟陆临边走边说着什么往台上去的谢清欢,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他此刻真切的心情。
林天华对于段明楼之败,是完全没有想到的,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搭话触霉头。顺带还扯了一把孟青流,带着他退回摄像机旁边:“准备!”
段明楼第一次到片场,不熟悉拍摄的过程,但他也不是没眼色,见林天华他们退了,自然也跟着退,几个人在镜头前看着。
也许是段老大的示范真的起了作用,陆临这次的表演好了许多,勉勉强强有了些霸气侧漏的感觉。
萧朗月刚刚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往擂台那边去,只是站在原地脸色暗沉,看着她的助理windy也小心翼翼地看了她好几眼。
谢清欢的助理candy自然也注意到了萧朗月今天不同于往日的冷淡,以眼神默默询问windy,windy悄悄冲她摊了摊手,表示她也不知道。
candy看着台上极有耐心陪着陆临再次重来的谢清欢,眼中也不免带了几分忧虑——她跟着谢清欢两年多了,从不知道她的身手竟然不错到能打倒段明楼。
还是说,谢清欢前阵子跟段明楼传的那个绯闻,确有其事?所以刚才两人那是在……打情骂俏?
candy悄悄看一眼段老大深沉的脸,被自己的想法小小的恶心到了。恒丰总裁若是会打情骂俏,那这世上,绝对是情圣遍地。
这场戏重拍了十一次,才终于达到了林天华的要求,陆临听到喊停的时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目中带着几分歉意看向一直陪着自己重拍的谢清欢。
谢清欢偏了偏头,微微一笑:“你想说抱歉,还是想说谢谢?”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陆临也知道眼前的人虽然不怎么与人亲近,却实在是个聪明人,见她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也不扭捏,大方笑道:“两者都有吧。”
“每个镜头都要拍到最好,彰显出最极致的演技,这一直是林天华所坚持的。”谢清欢淡淡道,“拍这个戏,彼此成就彼此成全罢了,你不必有什么负担。”
陆临听她这么所,顿时如释重负,笑起来也带着几分烈侯式的爽朗:“谢清欢,你还真是——”
他说到这里突然卡壳了,似乎在考虑用个什么词才最为贴切,谢清欢挑了挑眉,不带任何期待地瞥他一眼,转过身,打算去准备下一场,陆临跟着她走了两步,才终于憋出了后半句:“还真是坦诚得可爱。”
谢清欢脚下未停,却偏过头认真地道:“谢谢夸奖。”
陆临觉得这人有的时候也不那么谦虚,但大体来说,是个有些意思的人,于是也笑了笑。
段明楼沉默地看着谢清欢与陆临有说有笑地走回来跟林天华打了个招呼,对萧朗月笑了笑,就忙着去准备接下来的戏份,这个时候的她,没有给人一丝的不适,反而让人觉得很是坦荡舒服。
一个人如此多变,且极端,究竟是演技过硬呢还是本性如此?段明楼正想着,常爻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段明楼施舍了个眼神过去,只见自家吉祥物哭丧着脸举着手机,用口型道:“简妈。”
段明楼狠狠瞪了常爻一眼,接过手机,刚喂了一声,那边就传来简魔王的怒吼:“段明楼,你竟敢给我翘班!”
哎哟这口气,那声音打得连常爻都听到了,吉祥物缩了缩脖子:简妈果然气得不轻。
段明楼只觉得脑子都被震懵了,板着脸应道:“就回来。”说罢,跟林天华打了个招呼,从容地带着常爻离场。
这时候的段明楼没想到,他即将经历人生中一场不大不小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