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分钟的时间,谢清欢跟托马斯也没走远,回转也就是顷刻的事儿。
托马斯始终跟谢清欢保持着半步的距离,让她走在前面。
谢清欢奔到房门前,握住门把轻轻一转,纹风不动。谢清欢便撒了手,心中盘算这会儿要是破门而入,是用脚方便还是用掌方便。
托马斯与她是前后脚,看到她的动作,唇角勾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轻咳一声,上前半步。
谢清欢顺势退开,只见托马斯从衣兜里摸出把钥匙来,一脸淡定地将门打开,还颇为自然地对谢清欢解释道:“这间房并不常用。”
道格拉斯家的人崇拜强者,争胜好斗,又不惜命,所以死因各不相同,但真正死于病床之上的却是少数。
谢清欢一手按在门上,作势要推。
托马斯立刻拦住了她:“小姐,小心为上。”
这个古堡是道格拉斯家的大本营,家主一支与族里的未成年都居住于此。一直以来,这里的防守都是外紧内送。一来,这是道格拉斯家的自信,若是轻易让人杀进来,那道格拉斯家就是到了灭族的时候了。二来,道格拉斯家向来排外,能作为‘内;人混进来的可能性非常低。
所以,此刻出现在格雷房间里的必然是道格拉斯家自己人。
托马斯是格雷的心腹,不可能不关心格雷的安危,但格雷自己已经做出选择,将道格拉斯家托付到了谢清欢的手上,那么此时,他跟谢清欢两人,谁的命更重要就不言而喻。
谢清欢挑了挑眉,没再坚持。
警铃已经停止鸣叫。托马斯神情一松,将门推开一条缝,谨慎地往房内看了一眼,随即推开门,对谢清欢道:“小姐,请。”
谢清欢吸了口气,闪身进门。房内两人,一人倒卧在地,一人虚靠在床头。
倒地那人身材娇小,长发散开委顿于地,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插着一柄手术刀,鲜血正汩汩流出。
靠在床头的那人当然是格雷,明明眼睛已经看不见,目光却犹如实质,定在谢清欢脸上:“亲爱的小妹,担心我?”
谢清欢不答,心中却无比赞同路子允的话——格雷这种人,只要不死,就是一级危险的存在。任何小瞧他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格雷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也不觉得失落,只冷冷哼了一声:“是她?”
“是,”托马斯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薇拉小姐。”
小姐?谢清欢的目光一凝,落在地上那人的脸上,就长相来说,确实跟格雷有几分相似之处。
托马斯注意到她的目光,解释道:“薇拉小姐是查尔斯先生的长女。”
后半句他没说出来——原本,薇拉也是有继承权的,不过薇拉自身实力不强,已经十五岁了,仍然没有通过家族最普通的考验。对比谢清欢以一己之力通过最高级别的成年礼考验,那更是差得远。
虽然他只说了半句,谢清欢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格拉斯家的人生存全凭自身实力,是不兴父仇母仇的,薇拉豁出去才行刺格雷,也是不得已的冒险。
作为查尔斯的女儿,优秀才应该是她的标签,而不是各方面皆平平的评价。她拥有继承权,并不能让她的处境变得更好,反而要面对更多的杀机,只因为她不够强。
她不是混血,做不了族史中预言的那个终将带着道格拉斯家走向更光明未来的人。每个族人都能叫嚣着家族不能交到这样的人手上,然后轻易地杀死她。
她还想活,杀死现今族里最强的格雷,是最快捷的方法。
可是,格雷岂是好杀的。他的眼睛是看不见了,但他的手脚没有断,耳朵也没有聋,他还有呼吸,随时都能呼吸。
论道杀人的经验跟手法,她哪里能跟格雷比?所以,她死了。
“这回倒是有些胆量了,表现依旧糟糕得让人忍无可忍。”格雷冷冷道。
托马斯没有应声,薇拉的实力确实当不起别人的敬重,不过她毕竟是继承人之一,有些话格雷能说,他却不能附和。
“拖出去,老规矩。”格雷道,“把我的刀擦干净再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