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砖窑门口那一排凌乱的车轮印,还有那洒的滴滴花朵的一条血路,刘黑虎知道,小师傅的计划,已经在展开了。
如果不出小师傅所料的话,决战,即将开始了,从现在开始,进入倒计时。
两个诱饵,开始行使他们的使命了。
策划了这么久,动用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就等这一仗。
当然,他并不知道方子铮跟这些人有什么恩怨,跟自己所说的也都是遮遮掩掩的,对此他并没有什么怨言,他认可方子铮那句话。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不过方子铮还稍微透露了一个信息,这个信息,让刘黑虎欣喜若狂,并且感激的差点流出泪来。
这件事儿,将会彻底掐断纺织厂被荣华收购的可能性。
这段时间,从纺织厂被收购开始,到现在一连串的事情,从今晚开始,就要了结了,并且,是用一种最完美的方式来收官。
四周的小风,隐隐的带着一种秋收后焚烧的味道。
干燥而无云的天,黑的很快。
傍晚的温度,最适合做一些激烈的肢体运动。
连空气中,都漂浮着一种战斗的因子。
听着不远处的那一声声狗叫,还有那格外刺耳的呼唤小孩儿回家吃饭的声音,让砖窑内的每个人,都神色凝重起来。
刘黑虎感受到了一种战前的压抑。
晚上9点。
刘黑虎一天一夜没合眼,早就困的浑身乏力了,此时,在外面吹了半宿的冷风,只感觉浑身冰凉。
他的眼睛里熬得全是血丝,神色都有些困顿了。
四下里寂静一片,偶尔只能听到哪家的狗被老鼠惊醒的叫声,除此之外,再无一点声音。天空纯净极了,就像是太阳底下的沙土堆一般,闪着烁烁的光点。
可越是看天上,他越是想睡觉,又明知这不是睡觉的时候,可苦的刘黑虎够呛。
感觉到困的实在是难受了,便抓起一把还未干瘪的杂草,一把囫囵的塞到嘴巴里,嚼一嚼,满嘴都是苦涩的草汁。刘黑虎咧着嘴打趣道,这也算是圆了咱当初的梦想了。
郭老四问道,啥梦想?当兵吗。
刘黑虎道,嗯,特殊条件下的军人,俺可崇拜的很。
当年读到红军啥的,吃树皮草根,还传言听说当兵的训练也要吃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经常有过向往。不过这回他算是真切的领教到其中的艰苦了。
马勒戈壁的,真不是一般人可以享受的。
这一把草的味道明显不咋的,他又换了一把,一口塞进去,满嘴的都是苦涩,一下子便将他的精神给提起来了,满脸的肌肉抖着,苦的他差点叫出声来。
笑的郭老四前俯后仰的,又不敢出声,只能捂着嘴巴打摆子,一时间,身上竟然还没感觉到这么冷了。
吸溜了下鼻子下面淌出来的清鼻涕,郭老四暗叹咱这文人身板确实跟他们三个不一样,他娘的,扛不住啊。
一阵冷风吹过,郭老四裹了裹衣服,打了个喷嚏。
他和他弟兄一共四个人,两个一班,轮流守在破窑外面的土坑里。晚上的时候已经开始冷了,到了下半夜,可能还要下霜,呆在这鸟地方,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这帮狗日的,非要在这个时候过来,操!
刘黑虎裹了裹身上的外套,骂骂咧咧的,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小瓶二锅头来。
呲着牙咬开了瓶盖,吱溜一口,顿感一股热流顺着下去,带来满身的热乎劲。
“来,喝两口,热乎一下!呆在这地方,闹不好得感冒,都在意着点。”说着,他将酒瓶子递给了一起值班的郭老四。
“我就说,这事儿处处透着邪乎,方家小哥儿的脑瓜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得到的,反正我郭老四第一个就觉得不一般,这是处处料敌于先,处处打埋伏啊。我服了!”郭老四作为兄弟四个中的最有脑瓜的人物,其头脑之复杂程度,早已得到弟兄其他三人的一致认可,他这会儿这样讲,其实已经说明方子铮的本事,在这兄弟四个人当众,已经建立了威信。
“嗯,嗯!我们觉得也是。”阙老三和司老二两个家伙闷头闷脑的前来接班,拎着手上的钢管,披着军大衣,站在那泛着凉气的地面上,仰头望着天上星光,没头没脑的附和着郭老四的话。
郭老四所言,便是他两个的想法,要不然,怎么可以做首席军师哪。
“奶奶的,那是我师傅。他不能谁能?咱刘黑虎的眼光能错?能拜一个普通人为师?”刘黑虎得意异常。
突然,他的脸色大变,神色担忧的望向环城公路。
那里,打来四道车灯,雪白雪白的,在已经寂静下来的黑夜里,显得异常的刺眼。
从灯光上他可以判断的出,这不是一般的家用车辆。
是专门载人的小型金杯面包车。
有情况!
刘黑虎的脸上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心里头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从灯光越来越近,以及越来越向这边靠拢的轨迹上,他可以判断的出,那两辆车,是冲着这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