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赶过来增援方子铮他们的,还不止刘黑虎他们四个。
就在混混队伍的北边,又嘎吱一声停下两辆越野车来,那车轮胎上都做了特殊的防滑装置,连挡风玻璃上都全是泥水,可见这一路跑来,速度是多么惊人。
从车上直接就跳了下来十几个清一水的半大小伙子,都是十六七、十七八的年纪,穿着黑色的皮夹克,一个个都娴熟的边走边用左手在脸上抹着油彩,一下就弄得半人半鬼的样子,他们都拎着钢管,耷拉在冰面的马路上倒拖着,右手胳膊上还裹着白毛巾,打头的,是个一头小卷发的年轻人,他嗷嗷叫着就冲上前来,对着靠北边的混子们开打了。
这一片的混子距离战场有点远,已经是属于边缘地带了,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下去,这场仗到打完,可能都轮不到他们上场的。所以,这一块,基本上都是很多浑水摸鱼的混混们喜欢的地方,他们甚至都百无聊赖的点上了烟卷,边抽边讨论哪个老大更牛逼。谁料还未等到他们抽完,就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那是一种防滑皮鞋与冰面接触的时候,发出的那种咄咄的声音。
来人的速度很快。简直就是转眼之间,他们就杀到眼前来了。
接着,这些人就只觉得脑袋上一阵蒙蒙的疼,用手一摸,全是温热的液体。
一时间,这些人都呆了,突然,又像是集体清醒了,看到那一张张可怕的脸孔之后,一瞬间,有种更可怕的念头在他们心里酝酿了,他们惧怕了,全都哭爹喊娘的向着一边抱头鼠窜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马勒戈壁的,正规军来了,操,跑啊。
邹飞他们哪里是什么正规军啊,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上次在护城河摊上,还有跟冯老西的队伍对干的时候,杯子的那队人马给大家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花脸、冷酷,对邹飞他们来说,有太多的地方需要学习了。
他们首先就将花脸给学了过来。打架之前,先清一色的大花脸,白毛巾,另外,那钢管还要倒拖着增加气势。
没想到,这一招在今天第一次用,就占了大便宜。刚一接触,那老混子就溃败了,当下都有十几个哭着喊着就跑了。他们连同伴都忘了照顾,没命的朝着过来的方向跑,生怕后面还有追兵。
而剩下的还有二十来号人,已经有些人在打退堂鼓了。心里面都七上八下的。
那店老板手下的店员们也有的吃了亏,倒下去三四个了。全都是被钢管抡在脑门上,一时间晕厥过去了,失去了战斗力。而剩下的几个,则是像要出气一般,更是狠辣,根本就不管不顾的出手。
那些混混的心里其实并不想跟这些人拼命,只要能把方子铮给抓住,那就算是完成任务了,也有超额的奖金,即使抓不住,那么今晚出来干活也有500块的。可是现在这些店员也不考虑混子们混的也不容易,真的打残了,以后在冀南就成了仇家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犯不着拼命啊。
不知不觉间,混混们的人数,已经不再占有优势了。两方在人数上,已经开始旗鼓相当了。
邹飞他们冲了一阵,就跟刘黑虎胜利会师了。其实今晚上邹飞他们也是凑巧在聚餐,算是犒赏大家伙最近这段时间的忙碌,二十多个小伙子,都吃的肚圆流油的,在接到刘黑虎的求救电话之后,他就直接让小八把他们那修车行里的那辆越野车给开过来了,两辆车整整拉了十多个跟着方子铮干过活的兄弟,都是特崇拜的那种,一听说方子铮被围殴了,一个个都红着眼喘着粗气上车了。一路上车子开的飞快,连那些同行的司机都差点吓出毛病来,这溜滑的路面,这样开,不是找死吗。
他们确实啥都不顾了,在车轮胎上栓了几条铁链子就开足了马力狂奔,一路赶来,倒也有惊无险的到了。
这些小家伙一路上早就被冷风给吹的酒醒了,那股内心里的蠢蠢欲动,又让他们热血沸腾起来。一个个有样学样的从发动机那里摸了一把,弄了一脸黑色的机油啥的,也不管这玩意儿一股怪味,都抹到脸上去了。
都按照邹飞的指点,拴上了毛巾当作辨认自己人的标识,倒拖着棍子,这就冲上来了。
一冲之下,那些人果然土鸡瓦狗一触即溃了。
十来个人,竟然将混子队伍给打了个凿穿。从正北方一路给劈杀到了东南角。正好跟左支右挡的刘黑虎他们站到了一起。
“咋着,黑哥,还行不?”邹飞刚才隔着人堆看了里面一眼,方子铮还在里面,打的正兴高采烈哪,哪有一点危险的样子。他也就不再心急火燎的样子了。
也不知道刚才他的心里有多急,这事业才刚刚开始,全靠表哥的掌舵哪,万一真的出点啥状况,这公司以后咋管理。他都差点疯了。
“来,打死这帮王八蛋!”刘黑虎刚喊出来,就只觉得脑袋上一疼,一丝血线就顺着眉心流淌了下来。
刘黑虎不在乎的往脸上一抹,顿时就像个满脸鲜血的恶鬼一般,大吼着往前劈了过去。
一条钢管,上下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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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这事儿亏大了,这是块难啃的骨头!”
公路对面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郭怀云的那辆本田车上,三个人吸烟的频率是越来越快了。随着邹飞他们加入战场,郭怀云和周金奎是再也坐不住了。
眼看着收下这帮兄弟也散了,他们的心里就像刀割一般。这时候,需要有人下去镇场子了。
“走,一起?”郭怀云老早就对周金奎不怎么对眼,随着金有为的败走,他也是迫于无奈,才臣服于周金奎的,这时候,正是可以表现自己的时候,他哪里肯落后于周金奎。
而周金奎此时已经是焦头烂额了,那里还管郭怀云这家伙,他一言不发,也不理会郭怀云的挑衅,抓起一条橡胶辊这就下去了。临走,还扔了句狠话,“我周金奎在冀南,就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这回,这家店是我的了。”
周志涛脸上白的跟一张纸一样,再也没有了刚来时候的那种兴奋。他期待的方子铮被乱刀砍死的一幕,始终都没有上演,而随着这战事的激烈转变,他越来越没法沉着了。一种不安的情绪,让他浑身都想要颤抖。
这孩子,不咋的啊。
周金奎长叹一声,心里闪过这么个想法。
两个人一左一右下车,拎着武器,快步跑向前面焦灼的战场。
方子铮这回都杀红了眼了手上拎着的那条板凳腿,也早就不知道啥时候被打断了,也不知道从谁手里夺过来一条钢管,现在也被打的变了形。他的脚下,是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