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情不愿也有点害怕地点了接通,放到耳边:“干嘛?”
电话里传来淡淡的呼吸声,随之是一记略显沙哑的音色:“我问你,你为什么反对我和金唯在一起?”
“……”
傅冰深呼吸,立刻就回了句:“我不反对了啊,我不是早就没管你们了吗?你还找我麻烦干嘛?”
“冰冰。”
“……”哦,震惊,很久没听到这么温情的称呼了,上次还要揍她呢。
司泊徽:“你告诉我,为什么?”
傅冰眯了眯眼,仔细揣测:“你,干嘛忽然问这个,你是不是…”
“是,你告诉我。”
傅冰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好几秒过去才吱声:“你,你知道了啊。”嚅了嚅唇瓣,她抬起眼看前座的司机,说,“师傅,在这放我下来,谢谢。”
台里跟来的司机应了声好,在市区一个路边把车子停下。
傅冰阖上车门,走上人行道停在一颗银杏树下,对着手机说:“因为,因为金唯她,她爸爸就是我那位继父,她爸爸没离婚就和我妈,也就是你那位小姨在一起,所以金唯很恨她那位出轨的父亲,也恨那位插足了她的家庭梅女士。”
“所以你觉得,我们就不可能了吗?”
“对,因为她不会原谅梅女士的,她连自己的父亲都没有来往了。”傅冰深深吁了口气,“所以你们越早分越简单,在一起久了就感情越来越深了,说实话我是不希望她受伤,已经够对不起她了,也不希望你难过。”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这个事情?”
“不告诉你,是因为,因为我觉得这个理由太伤人了,我以为你们那会儿刚在一起,感情没多深,随便用别的理由都行,没必要用到这个理由,如果是因为这个理由分手,对金唯是双重伤害。”
司泊徽握着手机,目光安静地看着办公桌上烟灰缸里烧得快到头的烟。
“当然,那样说没用,我就是应该一早给你摊牌的,长痛不如短痛。”说着,傅冰小心问了句,“是金唯,也知道了吗?她找你了。”
司泊徽的声音透过听筒飘过去,似夹着破晓时分的寒意,不深也不浅,“没有,她还不知道。”
傅冰轻吁口气,心里微松:“那……那你有办法让她不分手吗?”
不知为何,当初司泊徽不知道这事的时候,她巴不得他们马上分手,怕最后他们感情深了分开更痛苦,两个人都受伤害,但是现在…他知道了,她又有点难过于他要被迫分手了。
忽然之间就希望他想办法挺过去,不要和她分手。
“你妈妈,跟她道歉了吗?”司泊徽问。
“道歉了,没用啊。”
司泊徽闭上了眼睛,低下头伸手按了按酸涩的眉心。
傅冰想了想,说:“虽然以前没用,但是等金唯知道了,我可以再次跟她道歉,替我妈跟她道歉,怎么赔礼道歉都行的。”
曾经道的歉在她心底起不到一分作用,现在的怕是只会让她更烦躁,更恨。
她确实恨得理所当然,她受过的苦,全都是他们给的,凭什么要一句话,就让她原谅自己十年里受的苦,原谅原本温馨美好的家庭被解散了。
看司泊徽在电话中依然沉默,傅冰泄了气,靠在银杏树的树干上望着车流,眼神无焦距。
司泊徽须臾后问她:“她怎么不认识你呢?”
“因为早几年我不在北市生活呀,我在我爸那儿,那会儿金唯和他们在一起生活,后来她离开了我才来的。”
“那金唯是怎么知道的?”
“她,”傅冰惆怅道,“我妈和我打电话,被她听到了。梅女士要我来北市,我不来,我一点不想和他们生活,吵了几句就被金唯听到了,我妈后来和我说的,说她也和金唯道过歉了,只是没用。没用也是正常,抢了人家的…家庭,然后去道歉,真是可笑。”
司泊徽沉默没有言语。
傅冰:“我只能想着,事情过去多年了,那个,那个金唯她,也许是我自己想多,或者她已经不像当初那么…”
司泊徽从始至终的静默让傅冰觉得四面楚歌,想了想又扯了一句:“那她能不能,因为你,选择原谅…嗯。”
司泊徽从头到尾,想的任何办法里都没有包括自己。
这一刻他也一样。
她如果因为他,劝自己原谅了所有人,包括处在这个身份里的他,包括因为事件的起因是因为他,他忽然觉得,他的小唯委屈了,在这一刻他甚至,不想要她原谅,不想要她委屈。
他见过太久太久的委屈可怜的金唯了,他看着她在胆小薄弱的十几岁跌跌撞撞一个人在那个大染缸里闯荡了那么多年,他不愿意再看到还要再次因为同一个事情委屈的金唯了,他不舍得。
…
挂了电话,司泊徽去接金唯下班。
两人在外面掩人耳目小心地吃了顿饭,而后金唯要去见一个杂志主编谈合作,司泊徽就送她去了。
过后他自己又一个人,回家的路上,穿过喧哗的环城路,看北市满世界的霓虹灯姹紫嫣红地从眼前拂过,司泊徽觉得心有点乱,最后在中途拐道去华满之庭,约了朋友喝酒去。
他路上先给孔律肖打了电话。
孔律肖说:“我没空。”
司泊徽目视前方,淡淡道:“怎么没空了?”
听得出司总貌似心情有些一般,他反问:“怎么了?司总最近不是好像和人女明星进展不错吗?”
“出来喝酒。”
“我真没空,年尾要结婚,我现在,事情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