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西前段时间和田中通了次电报,告诉他,雅美出逃以后住在她安排的婚房中,等婆家人来接应她,此时问起摆酒的场地。
他立马说:“事情已妥。”
天色微晚,藤原信言把帽子往上提了提,“你不必出面,我已经找朋友的同学看过场地,交了定金。”
看她看着自己,一脸笑意温柔,脸热道:“我们谁出面都是得罪,不如找个没关系的中间人。问起来就说我不清楚,我不知道,一问三不知的态度,撇清关系......就行了。”他咳嗽了两声,在她的目光下说到最后,有点结巴。
“你怕叫雅美父母知道有所得罪,可是他们又不笨,肯定猜到了有我在其中推波助澜啊,前阵子雅美母亲找到我时,那眼神好似是我吃了她女儿。”
“嗯。”他点头肯定,但是,“得罪得多和得罪得少,还是有区别的。给他们多留一份面子,日后见面便少一分隔阂。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就不要让两家关系更糟了。”
千西乖乖点了点头,“好好好,我听你的。”
“家里酒窖有原产香槟,我要去拿几瓶带到宴上。”她点着下巴憧憬起来,“刚问你呢,你能和我一起出席吗?”她满怀期待地问他。
藤原信言这次不逃避了,也看她:“你不和二小姐一起?”
“啊,啊......”她原本就只是想要他陪她,一时语滞,话锋一转撒谎说:“她肯定要带男伴的,我听她说了。”
“是吗?”他笑着质疑。
“是啊,她昨天就说的。”千西脸不红心不跳,反将一军,“你是觉得我在撒谎吗?怎么会?不会的。”
见他迟迟不肯答应,又若有所思提起:“你也看见了,我独处时多么危险,要是那天有不认识的人来灌我酒,或者缠着我聊天怎么办?你是我朋友啊,怎能见死不救?”
“好。”
软磨硬泡,他一时心软答应了。
却没想千西会来挽住他的手。
许是摆脱了等杉又见到了他,雅美的婚礼也筹备妥当,一系列的好事让她心情晴朗,脚步轻快地蹦了几下,上前去挽住他垂落的手臂,“嘿,我到时可以这样挽着你吗?”
他当下被这举动弄得愣住,千西的手挂在他臂弯,甚至轻轻甩了甩。
在千西眼里,他又年长又可亲,慷慨包容,谈吐优雅,还能慧眼识衣,帮她排忧解难,怎么可以这么好。忍不住就摇一摇他的手撒娇,“好不好嘛?”
他皱着眉,观察四周发现已经有人在看他们。可她还是一幅全然忘我,腮红眼亮得往他身上凑,没意识到的样子。
心中一凛,话已经出口。
“不可。”
把她粘着的手推开,立马退了一步。
隔开距离不便人前谈话,他咽下一番要脱口而出的教导,往回走想甩开她,却被她跑着追上来,“喂?喂!”
他一往无前的闷头走,任凭她叫也不停,就是不理睬她。
千西只好快跑去拉他袖子,“你等等啊。”手刚拉上又被他拿开,不过人总算停下了。
他本就觉得男女独处不适。两次过界的亲密举动,终叫他防线崩塌,看着她冷漠地说:“宫泽小姐,你逾矩了。”
她本来还有懵懵的,以为他又是老男人在害羞,结果见他神情正经,疏离地叫她“宫泽小姐”,嘴角的笑容也冷淡凝滞下去。
“逾矩……”她重复了这两个字,满脸疑惑,“我怎么了?”
“宫泽小姐想把某当朋友,可朋友不是这么当的。”他低低地说着话,隔着远远的距离看她的脸,一番避嫌举动,把她两只脚牢牢定在原地。
“某和你相差十岁,少爷户傅都要喊某叔叔,你我算来也隔着辈分,公共场合……”
他顿了顿,略去几个字眼,接着说,“年轻人,喜欢交友是好事,可我是久呆军营,平日就是舞刀弄枪,没什么玩乐来讨开心,很是寡淡无聊,自觉也不适合做小姐的好友。”
他最后想了想,“婚礼上,我们还是各自出席吧,宫泽小姐怕单独一人太无聊,可另觅佳友携伴出行。”
她听着,先是错愕,随后又感到一阵难为情。
可恨天色还未及昏黑,日头斜下,冶艳壮观的彩霞笼罩着这座大别墅,笼罩着树林和后花园,也把千西脸上的表情照得八九分清晰。
她此时脸上青红交加,身体也暗暗发僵,等他说完停下,张了张嘴却哑巴了。
“……”
藤原信岩的胸腔,其实也在微微地叹息。
他很抱歉要伤她:“失礼了,小姐。”
一打挺,手在帽檐处朝她敬了个军礼,大步离开。
千西在原地心绪错乱。
人早看不见了,她恹恹坐在旁边的木条凳子上看晚霞。突然的变卦让她委屈最多,想想还惨杂点恼怒。
回味他方才话语,品味出嫌弃她这个人随随便便的意思,原来是她一直在自作多情,不知好歹。走的也那么快,她肯定是什么洪水猛兽,避之尤不及吧。
千西欲哭无泪地捂住自己的脸,气得在原地剁脚,形象也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