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车祸,沐晨曦只受了一点皮外伤,但是闫立冬,重伤,昏迷不醒。
沐晨曦压根就没事,手臂上的剧痛不过是因为碎玻璃渣子杵进了肉里头,此时医生正在简单地替她包扎消毒。
“医生,闫立冬呢?”
那给她包扎地医生闻言,顿了顿,“你是说那个年轻人吧。”
沐晨曦点点头,医生哀叹了一声,然后是摇摇头。脑内大出血,不死也是植物人。
沐晨曦坐在手术室外面的冰凉的椅子上,一颗心却是凉透了,比寒冷冬天里冰冷的铁椅子还要冰。
车祸中是谁挡在了她前面,答案昭然若揭。
沐晨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许,闫立冬比她想象中还要在乎她。如果,闫立冬这次能够安然无恙,那他们也许能重归于好,不用再离婚了,他们只是太缺乏交流了,他们原本不是这样的,他们可以很好的相处的。
更何况,闫立冬日记里那个“她”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人,或许他早就把她忘了,自己还揪着不放,就为了这件事情要和他闹离婚,确实是不该。
手术室外的红灯终于变成了绿灯,沐晨曦拖着包扎的手臂上前询问。
医生摘下口罩,“你是病人家属?”
“我……”沐晨曦想起二人的隐婚,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是她的妻子。”
医生摇摇头,“现在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患者头内大出血,部分血块涉及神经记忆区,没法消除,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天意了。”
沐晨曦点点头,连忙向医生道谢。
闫立冬确实睡了很多天,久到沐晨曦一度以为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直到护士告诉她,患者醒了,不过要做好心理准备。
只要闫立东能醒过来就是好事,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心理准备,下意识觉得最多就是痴傻,但万万没想到,他的情况比痴傻还要糟糕。
她推开病床门的时候,阳光洒落进病房,照在闫立冬的脸上,闫立冬没有她熟悉的面无表情,一丝不苟,淡漠从容,沉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怎么挥也挥不去的阴郁。
护士说,他从醒来之后就一直望向窗外的一棵树,好像是在找寻着什么,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沐晨曦进来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她推门而入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略微跳了跳,接着又望着窗外,他一双眼睛里没有平时那么地精明,也再没有从前看见她时的那种惊艳的神采,里面好像只有无限的漩涡,像是要把人吸引到无尽的黑暗里去。
“你怎么来了?”闫立东转过头看了沐晨曦一眼,淡淡的开口。
沐晨曦一时哽咽,以为他要提离婚的事,正措辞呢,结果闫立东又补了一句,“我要去上学。”
“???”
沐晨曦懵了,上学?这都哪跟哪啊!
难不成……
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是闫立东,今年十六,还在念高中,你是我们学校的……沐晨曦,”闫立东皱着眉毛,带着少年人不懂掩饰浮躁的怒意,说到这顿了顿,神色暗淡,“我只是伤了脑袋,但我没傻。”
“呃……”
某种意义上,还不如傻了呢!
十六?!
沐晨曦看着闫立东有些带着薄怒又很倔强的脸,当时是有些不落忍的,可脑子里冷不丁的想起她日记里那些话……
“如果能够回到当年,我一定不会让她离开,我会想方设法的和她在一起。”
想起这个她就一肚子的火!
沐晨曦眼睛打了个转儿,把原本要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嗯,其实你今年已经29了,是我的助理,你母亲已经去世了,父亲也因为欠债进了监狱,为了抵债,把你卖给了我,然后我带你回家的时候,出了车祸,然后你就......失忆了。”
少年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明显是对她的话不信任。
闫立冬本来就比其他同龄人老成,失忆这事儿怎么看都太扯了,而且虽然把自己卖了确实是他爸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但是“卖”过来做个简单的助理能值多少钱?
凭那人的性子,恐怕恨不得把自己身上从皮相到器官,每一寸的价值都榨干了吧?
沐晨曦看出了他的疑惑,头凑到闫立冬的跟前,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他。
二十几岁的闫立东外表,还是冷硬,但里面住着的好歹是个16岁少年的灵魂,被沐晨曦这么盯着看,他那颗心脏砰砰砰地越跳越快,脸上也有些红,如果不是车祸里失血过多刚醒来还很虚弱,这一抹红肯定会被人看出来。
沐晨曦轻蔑地笑了几声,“小狼狗,当然不是这种简单的关系。”一个削葱根般的手指轻薄地挑起他的下巴,“你说是吧。”
闫立冬倔强地转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的那一棵树,剑眉紧蹙。依旧是一言不发,薄唇抿得紧紧的。
“乖乖的,在医院里面要听医生的话,等你出院了我就接你回去,我可不能少了你。”
说完沐晨曦就走了,留下少年一个人。
他皮肉下的心脏还是在一直砰砰地跳个不停,沐晨曦身上独特的香味好像还留在身侧,一缕一缕的飘进他的鼻腔。
闫立冬右手艰难的抬起,想要拔掉输液管,可犹豫了几秒后,手还是放下来了。
记忆或许会失去,但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会变成习惯。
他发现,自己打心眼里,不想离开沐晨曦,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边,沐晨曦坐上保姆车之后,想要掏出手机来给齐鸣打个电话。
齐鸣,是闫立冬的特助,为人十分沉稳。
“齐鸣,以后公司里面所有的事务都交由我来处理,全面封锁闫总出车祸的消息。就说他出国谈生意去了。”
齐鸣一向对她很尊敬,这次也不例外,丝毫不询问是否时闫立冬的意思。“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