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梁永,梁教授,皇城博物院的专家。”赵伟简单做了介绍:“这位是杨玲小姐,梁教授的助手。”
吕冬腼腆笑:“梁教授好。”
这位梁永教授顶多五十,头发整齐梳在脑后,露出大额头,坐在桌子后面,有种说不出的派头。
旁边坐着的女助理二十来岁,大波浪、戴眼镜、红嘴唇、束腰连衣裙,很漂亮。
梁永不废话,点了下桌子:“古玩呢?”
吕冬掏出白瓷小碟,放在桌子上,梁永拿起来,认认真真看。
“白瓷浅口碟,落款王胡隶制,民窑的。”梁永看起来相当靠谱:“王胡隶是清末名家,存世作品不多,瓷器是收藏大类,白瓷市场行情一向不错。”
梁永摸着小碟边缘,突然停下,让吕冬看:“有伤,没保存好。”
吕冬不可能说从河里捞上来的,干脆贪婪点:“值钱吗?”
梁永不满的看了吕冬一眼:“古玩不能简单的用金钱来衡量,它代表着文化传承。”
这话很有大师范,他接着摇头:“市场经济嘛,总有衡量标准……嗯,我个人看法,市价3万左右。如果没伤,它可能值5万,但古玩讲究个完整,有伤价值就低了。”
梁永说了很多,很有耐心,吕冬提了几个问题,也一一解答,就吕冬这种学渣而言,梁永当得起学识渊博。
“谢谢梁教授。”吕冬说道。
女助理突然说道:“开鉴定证书吗?”
吕冬不好意思说道:“暂时不用了。”
女助理没再说话。
随后,赵伟带着吕冬出去。
门关上,女助理不满:“小死孩子又穷又小气,五十块钱鉴定证书都不要!”
梁永摆摆手:“他家这公司再干半年没问题,我长期坐镇,细水长流。”
女助理抱住梁永胳膊:“那碟子怎么样?”
“建国后泉南一小窑出的仿古款,还是日用品,卖舜山能值几十块,坑人很好用。”梁永打了个呵欠:“一上午蒙了三十多个,累死我了,让他们找车送我回白河,下午有人要去算卦”
女助理起来:“当古玩专家不挺好吗?算卦……”
梁永摇头:“我站这儿看下去,蠢货成群,一天蒙十个,还能蒙到死。。”
出门下楼,吕冬已经有了清晰判断。
从专家鉴定室出来,吕冬就在考虑一个问题,这种正大光明的局,很容易引人上钩。
从开始遇见到鉴宝,处处光明正大,这些人信心十足。
如果换成真正十八岁的他,绝对会被耍的团团转。
别说这年代的人,同样的局,扔在二十年后,上当的也大有人在。
当人满脑门子心思要发大财的时候,就像在脑门子上刻着“快来骗我”一样,特别容易被人利用。
吕冬由此想到一个关键,想发财的不止是他吧?对面这俩……
少年郎的心思活泛起来,金钱就是一颗迷魂丹,魔力太大了,大到能冲垮太多理智。
吕冬冒出些想法,要不试试?不行就撤,也没啥投入。
回到隔间,黄翠翠坐着只看不说话。
赵伟笑着说道:“恭喜你,冬子。怎么样,跟正大合作?上正大的拍卖展销?”
吕冬笑得很开心,仿佛被冲昏了头:“就交给你们!”他特意问道:“很快就能拿到钱?”
赵伟安他的心:“对!非常快!”
曾经常年混迹社会底层,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并不难,吕冬人往后靠在椅子背上,仿佛放下千斤重担:“总算能喘口气。”
赵伟之前忙着建立信任,没随便打听吕冬情况,这时关心问道:“怎么了?”
吕冬不好意思笑了笑,似乎不想说,看似犹豫实则前后斟酌,好一会才说道:“怕说出来让你们笑话。”
“不会,绝对不会。”赵伟再次拉近距离,毕竟还没提交钱:“不瞒你说,我也是农村出来的。”
这话似乎赢得少年郎的认可:“今年下学,家里定了门亲,女方定亲要八千!我家靠种苹果,家里刚交了公粮,又不到下苹果的季节,去哪弄这么多钱?东挪西借,才凑了五千,后面三千实在没办法,快愁死我和我娘了。”
吕冬认为他穷可以,家里不能穷,谁愿在一文不名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黄翠翠佩服的看了赵伟一眼:果然是个急用钱的,火眼金睛!
赵伟以前下乡找过客户,有所了解:“这习俗不好。”
吕冬挠挠小平头:“是啊,愁的老娘没办法,只能从爷爷留下来的那堆东西里找了一件,去舜山碰碰运气。我运气好,碰到了你俩……”
赵伟立即被后面的话吸引到了,其中一件?还有别的?
他在思索,嘴上不停:“卖掉东西,回去让女方看看什么叫有钱。”
“嗯!”吕冬忙不迭点头。
赵伟见时机成熟,说道:“冬子,拍卖和展销呢,还有个前期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