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卫国回到家,刚推车进大门,他爹老乔从堂屋出来,看了眼破旧的嘉陵车,说道:“卫国,你过来,咱爷俩拉拉。”
“晓得。”乔卫国放好车,跟着去堂屋。
堂屋中摆着张小圆桌,上面有壶冲好的茶,茶壶旁边放着几张纸。
老乔坐在桌边,指指对面:“坐下拉。”
乔卫国坐下,话很少,老乔不问,他也不说。
“我给你钱,叫你去买摩托车、电视和冰箱。”老乔端起茶杯喝一口:“你买的营生呢?”
乔卫国不会编瞎话:“钱给吕冬,一起开店。”
老乔指着他的光头说道:“你这颗榆木脑袋,咋就不懂事?没个新摩托,哪家小姑娘肯坐你后座上?”
乔卫国还是说大实话:“跟着吕冬能挣钱,差不了。”
“吕冬是不错,顶好的好人。”老乔先给吕冬发张好人卡,接着说道:“你都二十二了,就不想想,找媳妇重要,还是挣钱重要?”
他稍稍提高声音:“钱啥时候都能挣!媳妇,你岁数再大点就不好找了,想一辈子打光棍?”
乔卫国心里挂着别的事,对找媳妇暂时不上心:“我不急。”
“你……”老乔恨铁不成钢:“练武练傻了!”
乔卫国拿过个茶杯,给自个倒水喝,不说话。
“生意有赔有赚。”老乔典型的农村老一辈思想,万事先求稳:“死期的折子我收起来了,你这次跟着吕冬,成了最好,万一赔了,还有这个钱兜底,不至于连个媳妇都找不上。”
他没有不让乔卫国跟着吕冬干的意思,但觉得跟着吕冬混个高工资最保险。
乔卫国仍然不说话,反正不管老爹说啥,他就是要跟着吕冬干。
这辈子,他就认准吕冬了。
乔卫国想到乔思亮,想到乔克力,想到在市场上看到听说的种种,说道:“我不想变成乔思亮那种人。”
老乔摆摆手,喝掉一杯子水:“我这几天去过两趟吕家村,吕冬是个好的,继续跟着他吧。”
年前他跟吕冬接触过很多次,像儿子这种认死理的,一旦跟错人,说不定就得进去。
乔卫国看眼老乔,仍然沉默的不说话。
当年先是乔克力揍,又是老师揍,最后老乔揍,把乔卫国揍的跑去登封,人越发沉默,尤其独自面对老乔的时候。
父子间的交流顺畅程度,与年龄大小成正比。
老乔看眼这个长着榆木脑袋的儿子,说道:“早点去睡。”
他起来,晃悠着走了。
乔卫国看眼桌子上的纸,是这几天去县城贴海报广告剩下的。
拿起来回屋睡觉。
第二天天刚亮,乔卫国准时起床,来到足有五分地的大院子里,像过去这半年一样,呼呼练拳。
练了会拳,又拿了根五十公分左右的棍子,以在武校学的刀剑,抽打挂在南墙树下的一个沙袋。
跟着吕冬抓过几次不讲规矩的人,他看明白一件事,空手的打不过有武器的。
与乔克力住同一间屋的那个叫老秦的车匪路霸头子,同样身强力壮,却连吕冬一招都接不住,还不是先中了吕冬的暗器?
用老杜的话说,生物暗器也是武器。
晨练结束,吃过早饭,乔卫国拿上海报和浆糊,骑着小嘉陵进县城,直接去劳务市场。
店里装修进行了大半,需要招聘人手,吕冬跟他说过,招聘的人手分两种,一种是长期的固定工,比如收银员和厨房里的人,另一种是各个学校愿意打零工的学生。
据说能降低……乔卫国想了半天,才想起吕冬说的那个词,人工成本。
来到劳务市场,因为时间比较早,劳务市场上人非常多,少说得有上百口子人。
好像县城找临时工作的人不少。
乔卫国看不少人愁眉不展,好像城里面的人,过得也不容易。
招谁不用他管,他也不擅长这个。
乔卫国下车,找个招工启示栏,刷浆糊贴招工广告。
接着,骑上车去前面,树上和电线杆子上面同样也贴几张。
崭新的招工启事贴上去,立即有人围上来看,但看过之后大部人都摇头走开,因为他们条件不合适,上面写着只招收18岁到23岁的人。
不少四五十岁的人唉声叹气:人年纪大了,想找个好活都难。
他们一辈子都待在同一个厂子里,往往只会干一两样活,干了二三十年的厂子,说垮就垮了。
从厂子里出来,总感觉这社会真陌生,睁着眼也是一抹黑,上哪再去找收入稳定又能干到老的工作?
倒是也有私有企业招人,但他们去了各种不适应,福利待遇与干的活根本不成正比。
还有,很多技术含量不算高的企业,宁愿招没经验的年轻人培养,也不愿意用他们这些熟练工。
这社会,越来越叫人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