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腿啃了一大半,刚喝掉半杯茶,吕建国就过来叫吕冬,让他陪着新人挨桌去敬酒,这都是习俗规矩,自家有人不可能交给外人去做。
就结婚当天来说,男的多少简单一点,女的相对麻烦。
方燕换了身红色旗袍,又重新化过妆,跟吕春从堂屋起敬酒。
吕冬端着二爷爷家一直保存下来的檀木托盘,托着银制酒壶跟在后面。
放以前,规矩大的时候,新郎敬酒必须挨个人敬酒,一家亲戚朋友少的也得摆七八桌,酒量再好的也顶不住。
吕家村这方面的规矩简化不少,敬酒都是成桌的敬。
到了女方亲属那边,吕春挨个长辈端一杯,男方长辈这边,方燕挨着端一杯。
大喜的日子,非要把新郎新娘灌吐灌趴下,那不叫习俗,叫恶俗。
就算挨着桌敬酒,喝到后边,吕春也有点顶不住,吕冬赶紧叫李林把冲好的茶端过来,喝杯茶的同时,能歇一阵缓一缓。
吕建仁这时过来,下午要开车,吕振林一再叮嘱,哪怕酒虫爬到喉咙上了,他也没敢喝酒。
“七叔。”吕春打招呼。
吕建仁不搭理吕春,冲方燕说道:“新嫂子,给点糖吃。”
吕春哭笑不得,这辈分乱的。
方燕老无奈了,只好说道:“七叔,这会没带糖。”
吕建仁说道:“吃过晚饭,闹洞房的时候,我再跟你要。”
方燕更无奈:“七叔,你是长辈……”
吕建仁又说道:“新婚第一天,咱不论大小,就三叔来了,你也是新嫂子。”
等吕建仁离开,方燕问道:“七叔……”
吕春说道:“咱这边,数七叔闹的厉害。”他看向吕冬:“冬子,给你个任务,晚上吃过饭,拉七叔找个地喝茶拉呱去。”
吕冬想了想,七叔咋都算长辈,再闹小辈的洞房,确实不太合适:“行,我正好跟他拉拉。”
等吕春喝完一杯茶,敬酒继续。
一圈酒敬完,有人开始下席走人,最先走的基本都是公家单位的人。
吕春和方燕站大门前送人,吕冬去屋山那架起来的临时厨房,找孙庆海要了碗鸡蛋汤,随手拿个馒头啃起来。
从凌晨到这基本没住脚,吃的那点东西顶不住。
不止是吕冬,吕建国和李敏,还有胡春兰,个个累的不轻。
如果将结婚比喻成一场战斗,主家和直系亲属们就是顶在第一线的战斗部队。
好在吕冬除了下午再去送娘家人,基本上没啥事了。
到下午两点多,大席基本上都散了,一般婶子大娘负责撤盘子撤碗,倒也不用别人操心。
“人都撤了?”吕冬来到大门口,问七婶。
“没。”七婶指了指北边邻居家:“你建松叔拉了马家的一个,还在喝……”
吕冬过去看一眼,吕建松穿着一身新西装,拉着马家村一个看起来眼熟,他又叫不上名字的人,正喝的痛快。
二十多桌席,就剩下这俩人。
主家不能赶人,吕冬离开院子,叫人耐心等会。
这一等,半个多小时过去,那边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
所有桌都撤了,一群刷盘子刷碗的婶子大娘都在等着,七婶干脆去找吕振林,吕振林去那边说了几句,吕建松很快跟着出来。
“去年头着发大水,我那边有个爷爷没了。”
李林轻声对吕冬说道:“建松叔去帮忙,上午出过丧,中午吃饭,愣是就着豆腐汤一个菜,喝酒喝到下午四点半……”
吕冬拍了下他肩膀:“行了,去帮忙收拾东西。”
娘家人要走,方燕那边来了近三十口子人,吕冬和吕建仁等人,要负责送人回去。
吕冬开了辆桑纳塔,方蓉钻上来,坐在副驾驶上。
跟她一起过来的,全些年轻的,貌似迎亲时都堵过门。
吕冬看见方蓉头大:“年轻的都去坐大巴,小车长辈坐。”
没人搭话。
吕冬试探问道:“喝多了?”
还是没人说话。
“咋都不说话?”吕冬又问道。
方蓉伸出只手来:“给五块钱。”
吕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五块钱?”
方蓉说道:“给了就跟你说五块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