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朝出门去抵挡江远岫,陈暮便要看着许盎春,免得她乱跑,又碰见他们二人的争端。
但陈暮实在不是一个在家闷着的闲人,他有许多事要忙,今日本该去庄子上查账,若是在家看住许盎春,正事便做不成。
于是直接将她带去城边的庄子,既然不在城里,那就不必再担忧她撞见,便由着她疯跑。
因为陈暮如今是女子的打扮,对外又称自己是陈朝,那么跟屁虫许盎春就是他货真价实的嫂嫂。
许盎春牢记着大伯哥吩咐的事,现在她是陈暮的妻主,而大伯哥又变成了陈朝,她夫郎的妹妹。
也就是她的妹妹,复杂混乱的关系,让许盎春的脑子糊成一团,不过她记住了眼前的人现在是她的妹妹。她的妹妹虽然个子高又十分貌美,但却比她小。
她还没有过妹妹,没有照料过比她小的人类。
一时之间,脾气暴烈的大伯哥仿佛真的变成了需要她处处照料的小孩子,她要为大伯哥遮风挡雨,也要为大伯哥摘花扑蝶,总归是有什么好东西都得捧到陈暮眼前,跑来的路上还要拖长了嗓子喊,“妹——妹——”
“妹——妹——”
不回应她更是喊个没完。
陈暮被她叫得羞臊不已,这样一个呆子,他在外面却得做她的妹妹,当着庄子里的管事,他不好发作,接过许盎春手里的山茶,低声道:“你占我便宜是不是?”
“啊?”许盎春问:“你有什么便宜?”
言下之意竟是,他活该当她的妹妹。
陈暮气结,“回去再和你算账。”
算账就是要教训她的意思,许盎春自认没做错事,陈暮凭什么教训她?但转念一想,陈暮现在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妹妹,他的话都是孩子话,都是无理取闹,许盎春便十分大度地说:“你还小,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说完便又去田里翻泥鳅。陈暮看她像个在西瓜地里迷路的猹,哪里都要去,什么都要摸,着实没有要当娘的样子。等陈朝把孩子生出来,交给她带,她岂不是要把孩子大头朝下给碰死?想着想着陈暮竟十分忧愁,觉得他姪女,简直是命比黄连苦。
不过他还有账要查,看着去年庄子里哗哗涌来的银钱,那忧愁便烟消云散,还好他家有钱,姪女不用担心被她娘生生饿死。
一个时辰之后,陈暮将林林总总的账目看完,又给庄子上的佣人封了银钱,这一趟的正事已然结束。
此时天边隐隐有春雷阵阵,院外有细密的雨丝,落在砖瓦上树枝上,像是含了一团翠烟。许盎春从院门外跑进来,手里捧着手帕,手帕里不知装了什么。
她兴冲冲地对陈暮说:“妹妹,等雨停了,我们去钓鱼吧。”
说着将手帕里根根纠缠着的蚯蚓,递给陈暮看,“这些蚯蚓好肥呢,能钓大鱼。”
蚯蚓不光肥还油亮光滑,十分骇人,陈暮被吓出一层毛汗,忙地退了几步,坐到椅子里,“你别过来……”
屋内光线有些昏暗,许盎春还是看出了陈暮苍白的脸色,“妹妹你怎么了?”
她上前一步,想要去关怀他一番,而陈暮却是瞪大了眼,死盯着她手里那令他胆寒的一团,声音发颤,“你别过来……”
许盎春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他在看着蚯蚓,又是十分害怕的样子,“你怕这个吗?”
“不怕。”陈暮强调,“只是恶心。”
“不恶心,蚯蚓是生活在土地里的,土地能长庄稼,人又吃庄稼,蚯蚓怎么会恶心?”
虽然此番话逻辑性极强,但陈暮认为那是歪理,“那你干脆吃蚯蚓算了,吃什么庄稼?”
“蚯蚓吃土,不好吃,我娘说的。”
听这意思,她以往也是起过这个念头的。陈暮感觉自己的浑身似乎被蚯蚓爬满,在沿着他的后背缓缓蠕动,“快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