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以为凤澈已经走了,刚刚出了殿门才看到院子里的槐树下,他正同人说着什么,听到身后动静,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又跟身侧人交代了一句,便缓步朝她走了过来。
徐婉脚步微顿,等他离得近了,连忙便躬身行了一礼。
“徐大人辛苦了,这礼数就不必了。”凤澈的声音听上去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徐婉再次一礼,道:“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凤澈听了面上没什么表情,淡道:“徐大人这是要回去?”
徐婉点了点头:“天色晚了,再不回去父亲要担心了。”
凤澈点了点头,看向身后:“贺礼,你送徐大人出宫。”
贺礼连忙应了,一旁的徐婉急忙就摆了摆手道:“不用了,皇上,这晚宫我也走过好多回了,我自己能回去,就不劳烦贺公公了!”
凤澈没说话,一旁的贺礼已是笑着道:“徐大人客气了,小公主可是皇上的心头肉,你今天陪了小公主一天,身体劳累,让咱家送你,那是咱家的福分!徐大人,这边请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徐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躬身应下:“那就谢过皇上……有劳贺公公了!”
贺礼摇头叹笑一声,人已在前头领路,徐婉急忙快步跟了上去,急急匆匆出了晚宫。
凤澈目送她离开,随后收回目光看向天边已经升起的一轮圆月,他眸中情绪极淡,却依旧能瞧出刻意收敛情绪的双瞳内透出几许悲凉来。
身后有脚步声走近,铿锵的铠甲撞击声响叫他不用回头便已知道身后是什么人。
“朝阳,你想她吗?”
身后的人身形一震,站在那里半响未动,他没有回答,却听得前头那人的声音极淡的传了过来:“我想她了。”
朝阳的身子僵持得越发厉害,半响才道:“皇上……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该放下了!”
“那你放得下吗?”凤澈忽然回过头来,瞳孔之内折射出几许逼人的光,“三年多了,你还不打算把洛公主接回来?”
朝阳呼吸一滞,随后低下头去:“皇后的死,北罗脱不了干系,纵然与她无关,但我心中过不去这个坎儿!”
凤澈眸光低垂下来,上前几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本就与她无关,你何必耿耿于怀?”
朝阳没有回答,凤澈别开视线看向院子前头无尽的黑暗轻叹:“晚晚还在时很喜欢洛公主,就当是为了她,放下吧……”
朝阳眼睛有些泛红,他总是劝说他放下,可他自己呢?能放下吗?
凤澈似乎是从他的双眸中看出他心里的想法,轻轻一笑:“朕与你不同。这世间只有一个晚晚,独一无二,无可替代,除却了她,朕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人。朝阳,你懂吗?”
“朕常常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也许只是不经意的一个抬头,便能看到她越过茫茫人海,穿过重重暮光来到朕面前,冲着朕笑,唤着我的名讳……这世间,也只有她敢那般胆大妄为,也只有她能……”
朝阳半响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如果皇后不回来了,皇上真的要这么等一辈子吗?”
凤澈淡淡笑了笑,没有作答,朝阳看了看他,终究是没有再问。
“小公主的病情好些了吗?”
“已经控制住了,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进去看看她,毕竟,她喊你一声秦叔叔。”
朝阳摇了摇头:“不必了,只要小公主和小皇子好好的,属下就放心了。”
说完,他朝凤澈躬了躬身子,一如来时,悄无声息退下。
这天徐婉回来得晚,一沾床便睡下了,次日一早,她原本打算不去宫里,可是徐泽清刚去早朝没多久宫里便来了人,说是请她入宫,小公主昨夜闹腾得厉害,愣是将太后和皇上折腾得一宿没睡,今儿是真没辙了,只好再请她前去。
徐婉自然不会说半个不字,连早膳都来不及吃,便匆匆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