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兴奋和忐忑中,王德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好不容易看到有打着陆府灯笼引道的仆役出现。
王德连忙迎接上去,对着灯笼后面的人深深作了一揖,高声道:“当面的莫非是唐过唐管事么!”
灯笼后闪出两个人,一个是中年文士打扮,没有说话;而另一个三十余岁的jing干男子微微还了一礼道:“正是在下,阁下是王员外?”
面对可能为自己带来丰厚利润的大客户,王德姿态放的很低,连声道:“正是,正是,有失远迎!里面请!”
唐管事没有挪步,却对旁边的中年文士道:“张先生,走罢?”那被称为张先生的左顾右盼片刻,皱眉道:“怎的不见方朋友?”
唐管事立刻侧头询问王德,“方应物方朋友何在?在下送帖子可是写明了,委托王员外邀请方朋友一起到此?”
王德愣了愣,说实在的,他方才始终满脑门自己的生意,没去想方应物。所以方应物到没到,他都不在意,若不是对方提起,他自己都已经忘了还曾经请过方应物。
唐管事和张先生看王德这表情,也知道方应物必然没到场,张先生对唐管事道:“若方朋友不到,今晚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王德听得分明,敢情这位说话很有分量的张先生就是奔着方应物来的,见不到方应物就要走人。他之前并没有多想,只道都是读书人圈子的事情,但从眼前这情况来看,不那么简单。
难道方应物就如此重要,自己出来谈个生意也离不得他?怎么和鬼上身似的!最要命的是,对面这两个见不到方应物就想走?那他的机会可怎么办?
王员外能经营的风生水起,也是有几分应变能力。他猛然擦了擦汗,插嘴道:“昨ri已经打发了人去请了,在下也不知为何不来。
两位不如先入内一坐,在下这就再打发人去请。左右他住的地方距离不远,来回快捷得很,这时候再请过来也不晚!”
唐管事也劝那很不好说话的张先生道:“如此也好,既然到了这里,总不能白跑一趟。”
于是三人便进了得意楼,径自上了二层,早准备好了一间清净雅阁。王德待唐、张两人坐定了,便热情的说:“两位先喝茶,在下这就吩咐下人去叫方应物过来,管保两位今晚能见到人。”
“快去罢!”张先生挥了挥手,王德便出去找自己的仆役吩咐事情了。
目送王德出去后,张先生低声对唐管事道:“东翁交待过,少年人即便再老成,也多多少少有几分虚荣和炫耀心理,这是不可避免的,特别是喜欢在女se、亲友面前的显摆。
一会儿若那方应物真来了,你我把他的脸面给足了,让他在乡亲面前大大长一次脸面,这交情也就水到渠成了。此后我再与他密谈,总该能如东翁所愿。”
唐管事点头称是,又道:“只有我们几个还不够,须得请些陪酒女子过来,少年人在美se面前,鲜有能沉稳得住的。在女se面前抬举他,事半功倍。”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便闭口不言了。门帘闪动,王德走了进来,陪着笑道:“已经打发人去了,两位但请安坐。”
却说方应物在旅舍里无聊,正意yu出门寻觅地方用晚膳,刚走到大门处,却被人拉住了袖子。回头看去,原来是曾经昨ri见过的王家仆役。
“方相公!方小爷爷!昨ri小的不是禀报过了么,今晚得意楼那边请你过去,你怎的爽约了?这可让小的难做人!”
方应物理直气壮的说;“我说我知道了,又没答应!”
那仆役急的满头大汗,拉着方应物不肯放,哀求道:“不要和小的耍这文字游戏了,你若不去,板子全落在小的身上。
而且我家老爷说了,方相公如果不去,就再让大小姐出来请。方相公忍心让大小姐这娇滴滴的小娘子晚上出门夜行么!”
王德什么时候学会这招了?方应物撇撇嘴,去就去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他拍了拍王家仆役,“松手,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