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码,我知道他的名字了……承庆……承先祖之遗泽,积后世之余庆……这位老兄,可当得起这个名字?”
叫做承庆的两通者脚下一滞,就好像被地下突然伸出来的树根或是石块绊到了一样。但他也不知是刚才已经出够气了,还是听了他主子的话,不敢太过造次,终究是没出一声,停了停,仍旧沉默着,一步步地往前走去。
钟阿樱却是护犊子一般,替自己的手下说出了未尽之言:“你怎知人家当不起?你对他能了解几分?凭什么就这样说人家?”
少年皱着眉短暂一笑,道:“对,他这个人我是不知道,但是作为两通者……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你当年以两通的名义大肆招揽,笼络来的追随者,莫不是权贵巨贾,不然你也不会造出那个无度琉璃的地下宫殿吧?这些人们,没有一个不是贪生怕死的,你便用长生的幌子把他们招过来完全为你所利用……这位承庆老兄,想来也是不出这个圈的的吧?”
“不错,入我两通门下的,大多是为了求长生,”钟阿樱头也未回,仍旧悠悠道,“不过,承庆却与那些人有些不同。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些想要通过两通达到长生目的的人,全都失败,却只有一个承庆他成了呢?”
“为什么?”疼痛让少年清醒地感知着活着的苦涩,却也令他渐渐地有些失神,仿佛自己的身体在变轻,正在飘离,远离他自己而去。
他努力让自己的听觉聚焦,能够听见钟阿樱似乎很遥远的声音。
只听钟阿樱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中飘飘悠悠而来:“承庆入我门下并非是为了长生,而是为了复仇……他祖上也曾是皇亲,不过,可惜在对高位的争斗中落了败,流落蓬蒿。这种大起大落本来就够残酷了,但是人性的丑陋与胆怯使然,他祖上的对手认为他们这一支仅仅落败还不够,更应该要赶尽杀绝……承庆从小就是在这种你死我活的追杀和剿灭中活下来的,话说这一点,你应该是与他有些惺惺相惜的吧?”
少年太过虚弱,以至于他说起话来竟带了几分慵懒的意味:“抱歉,并没有。”
钟阿樱没得到回应,只得哼了一声,才继续往下说道:“承庆从小就背负了复仇乃至夺回王位的重任,因此他必须要打造自己成为最强……”
“他以为,成为两通者就可以让自己成为最强?”少年闭上了眼睛。他只觉得好累,忍不住的想要睡去。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睡过去,所以只能强迫自己说话,用声音让自己保持那一丝神志不要消失。
“那当然!”钟阿樱很是自信,“打破物种的界限,获取属于人类和草木的双重力量与本事,那当然会变强!而且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力量!”
“想的倒挺美……”少年似叹非叹,“然而直到今日,真正成功的,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两通者,也只有这位承庆了吧?”
“不错,”钟阿樱倒也不避讳,道,“当初那些想要学两通的人们,大多只是为了长生。那些养尊处优的人,别说有真气的基础,就连多走几步他们都会喘,怎么可能成功呢?我收他们,不过是靠他们手里的财力和权力,好敛集我想要的一切……只有承庆是不同的,他是为了复仇才要成为两通者的,他心中没有长生、财富、地位等等这样庸俗的杂念,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仇恨……”
钟阿樱摇头笑了笑,道:“说到底,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还是仇恨啊……”
“就连你的两通之力也不例外吗?”少年问道。
“某种程度上的确是,”钟阿樱笑道,“仇恨是通往两通这条大道的捷径,更是帮着我们站在世界的顶端的青云好风。”
少年闭着眼睛也笑了:“既然这样,你找我来干什么?据我所知,你用最方便的方法,又造成了一些个怀有仇恨的类两通者?你都有了最强的力量了,还看得起我的那一点儿吗?”
“多多益善嘛。”钟阿樱笑道,“再说了,你能说你那令人恐怖的力量里,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的仇恨在内?”